二年级下学期,我母亲失踪过一段时间。待她再回到家时,手里抱着一个男孩,说是我弟弟。跟弟弟回来的,还有我的父亲。然后没过多久,父亲,母亲和弟弟又不见了,然后家里来了一群人,把家里的衣柜,床,锅碗瓢盆,甚至大门都拆走了,据说是搞计划生育的。
那天,我很慌张,我担心母亲不要我和姐姐了。可姐姐很镇定,用自己偷偷藏下来的米和瓦罐给我做饭,隔壁邻居请我们过去吃饭,我大伯母也来家里请过2次,我姐姐都拒绝了。我觉得那段时间的姐姐跟我的母亲一模一样,冷淡,但足够坚强。
我和姐姐白天去上学,晚上在家吃饭。家里大门被拆了,我大伯父不知道从哪里给我们找来了两扇旧门,虽然不如以前,可是比没有强很多,大伯母也给我们送了些破旧的锅碗瓢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原来我还有亲人。我和姐姐吃了一个月的腌菜,那一个月里姐姐不知道从哪里给我找了一个鸡蛋,用火灰给我煨了煨,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一颗鸡蛋。那时的我就暗暗发誓,我以后所挣的家产,一定分我姐姐一半。
在那一个月里,每次我和姐姐经过的地方,总会有人窃窃私语,偶然回首,还能看到那些人眼里的同情。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所有人不要我,我还有我的姐姐。那段时间里,姐姐从不跟我提及父母亲,只告诉我,中午在学校里动作要快些,要多吃几碗饭。
在那一个月里,我跟姐姐都没有吃早饭。但如果放学的早,姐姐会带我去山里采野果,天黑我们就睡觉,因为煤油灯里已经没有油了,睡觉的时候,姐姐还会给我背高年级的课文。我不知道姐姐害怕不害怕,可是我不害怕,因为她一直在我身旁。
所以,除了偶尔觉得饿之外,偶尔半夜被山上小动物的叫声惊醒,我那个月过的还算欢畅。忘了说一句,我的姐姐虚长我5岁,那一年,她10岁。
一个月后,我的父亲,母亲和弟弟都回来了。母亲从此以后心境开阔了很多,脸上常有温柔的笑意,虽然这个笑长期是对着弟弟的。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母亲开心,我也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