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元节,俗称鬼节,既是鬼节,哪咱们来聊聊“鬼”。
民间说“七月半,鬼乱窜”,听起来就让人心肝胆寒。至于鬼是什么东东,很少有人真能说上个所以然,因为从来没见过。
小时候胆小,特别怕黑,更怕一个人走夜路。说到底,是怕碰上鬼。越怕的东西越好奇,总想弄个真真切切明明白白。有时候老在想,脑海里的鬼到底是怎么来的?心中为什么会那么怕?
孩提时代,父亲文化不高,母亲是文盲。为一家人能吃上口饱饭,从早忙到晚,套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累成狗样”。晚上把几个孩子扔上床,恨不得孩子们统统马上沉睡过去,那有那么多闲情逸致给你们讲故事、唱儿歌,何况这东东他们也不会。当我们厚着脸皮恳求抑或是大吵大闹不肯睡觉时,父母便会省心地来一句:“再不睡觉鬼就来了,把你们捉了去吃了!”瞬间我们就噤若寒蝉,赶紧把头缩进被窝里,大气不敢出。
10岁前有一次跟父亲到县城办事,期间看了电影《画皮》。电影结束回旅社的路上,扯着父亲的衣角频频回头望身后,老是觉得后面有鬼跟着。回到旅社,央求父亲死死的关住门窗,反反复复把床底下看了又看,上床时手里头还紧紧攥着一支铅笔,整晚不敢吹灭煤油灯睡觉,总怕那个女鬼突然间就会从角落里蹿出来!
我们村里有个外号唤作“聋笛”(耳朵很聋)的一家人,住在我们这一支派瑞达公的祖祠里。每年七月半过鬼节,家家户户到祖祠里祭拜后,都会把寄给先人的“钱包”留在祠堂里,晚上“聋笛”就会帮着把钱包焚化掉。第二天后,“聋笛”一家人大半都会跟人讲前一天晚上,他们一家人如何如何身子藏在竹箩筐下、头上扣着米筛子、眼睛透过米筛的洞眼看一帮一帮的鬼魂飘进祠堂,拿取阳上子孙烧给他们的钱包。“聋笛”的儿子“成林必”(外号)也会给我们一帮小屁孩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讲得绘声绘色,我们目瞪口呆半信半疑听得毛骨悚然......
现在想来,“聋笛”一家人不过是为了满足大家的好奇心,顺势而为胡诌出来的。但是诸如此类听多了看多了,自然而然就觉得鬼是很厉害的东西,更早早地在脑子里勾勒出了鬼的形象:狰狞的骷髅头上长着长长的獠牙,血红的大舌头从嘴巴里伸出,凌乱的白发贴着镂空的躯壳,长长尖尖的鬼爪裹挟着阵阵阴风向你抓来.....
啊,从噩梦中醒来时常常都是一身冷汗。所以,现在朋友间微信互道晚安,见到“夜梦吉祥”的字眼,我就特别喜欢。
我们的祖居是一座古老的方形围屋,我们都称其为“老围”。“老围”高大雄伟,基脚和墙体都是用大石块和厚重的青砖砌成。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子孙的繁衍分化,除了少数几家仍然住在里面外,大部分分支都早已迁出,在周边一两里地的范围内形成了田背、新围、新屋三个新的屋场。在老围的一侧边上是一长排从围子里迁出的人家兴建的土房子,高耸的围屋与土房子两者夹在一起,中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长廊式的过道,这个过道是我们三个屋场去镇上赴圩的必经之路。
每次经过这条长廊去圩上,便会感到冷风嗖嗖。更要命的是,围屋里的厅堂就靠在长廊的一侧。每当围里有老人仙逝,那连绵不绝吹打的哀乐便会透过青砖在长廊里徘徊,久久不散,更增添了瘆人的气氛。
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看电影,大部分时候看电影又必须去圩上,去圩上又必须走这条长廊。讲真,那时的我,晚上真不太敢走这条道,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于是,便会约上几个小伙伴,壮起胆子喊着号子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嘴里还不忘吓唬后头跑得慢的人:“快跌快跌,鼎哈上高歪跌大脚比下来!”
奇怪的是,在大白天,同样是我们这些小屁孩,却又天不怕地不怕。
在我们的青砖老围边上,是另一个支派子孙建起的土围屋。平时,没有红白喜事的时候,土围屋中心的厅堂里放满成捆的干稻草、柴火、路箕,还有打谷机、谷箩等各色杂物。厅堂上面的木梁上还摆放有许多寿木(棺材)。放学后或过礼拜,我们特别喜欢在这里捉迷藏。曾经有个胆大的小伙伴,在捉迷藏时竟然扒开寿木(棺材)的盖子,躺在里面,让我们找了老半天也找不着。事后结束时,我们问他到底藏哪了,他告诉我们后,大家都瞪大了眼睁,张成“O”形的嘴巴久久都合不上。
话扯远了,咱们回到正题上——为什么我们那么怕鬼呢?归根结底是怕死。但或许这个题目太大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我只是相信老祖宗告诫我们的话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胸怀坦荡,就可以夜不闭户。
最后,让我们在家各自点燃香烛,闭上眼,低着头,双手合十,真切的悼念,远在天堂的家人,愿他们在天堂得到幸福和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