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护士通知沫沫要搬到另一间病房去。因为有一位病人刚从重症监护室搬出来,需要住在这间设备较齐全的病房。
虽然搬东西很是麻烦,但也没办法。值得高兴的是,可以远离那位闹腾的病友也是件好事,况且搬去的那间病房,是个两人间。
新的病房在楼层中间,离厕所较近(一般的病房都没有独立卫生间)。沫沫先将所有物品转移到了新病房,随后在护工的协助下把先生的病床也推了过去。
这间医院虽说是实力不错,但因建院较久远,位置有限,病房环境偏差。根据病情不时地调换病房是个常态化情况,每次调整,都会将病床一起搬移。这样相对麻烦,不过感觉干净些,也是乐意的。
把先生安顿好躺下后,沫沫准备开始收拾东西。新病房有一个专用衣柜,沫沫想把衣物摆放整齐。
先生全身上下的管子都已陆续拔除,医生叮嘱他可以多坐立及行走。自然,尿片也是可以不使用的。
沫沫收拾前,已问过是否有大小便,他说没有。沫沫刚弄湿了抹布,计划先擦拭一下衣柜,先生叫她。
沫沫拿起尿壶,先生试了一下没尿出。沫沫刚转身,他说想大便。去厕所是来不及了,沫沫让先生下床,把尿盆放在地上,准备让他坐于上面拉。
沫沬赶忙拿出尿盆,未来得及扶起先生,他已开始拉稀。偏偏不听劝,还摇晃着自己站起来。一时之间,地上、床边沿、裤子、衣服尾部、地上一片狼藉。
沫沫让先生蹲下继续拉干净,他摇摇头,表示没了。沫沫请求隔壁床的家属帮忙打来水,先把先生的上衣解开,换上一件干净的。
把换下的上衣折贴出干净部分铺于床的边沿,把沾染的一点脏物盖住,让先生躺下,为他清洗干净下半身。
令沫沫没料到的是,她转身拿裤子的瞬间,先生站了起来,又拉开了。地上连站脚的地方也没有了,沫沫拉紧先生,怕他摔倒。
沫沫瞧见门口有位护工经过,开口叫了一声,希望她能帮忙处理一下。护工说她要忙了,走不开。
之前,沫沫交了五天的费用,刚好到期了。沫沫想着先生情况逐渐好转,自己专职侍候着,暂时不请护工先。不知后期还要面对多少未知状况,能省一分是一分。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虽然有点心寒,但也不能去怪罪护工。
沫沫拿起换下的裤子擦干净先生的下体,迅速先为他穿上纸尿裤,安顿他躺下先。
而后,立马冲向厕所接热水。看到清洁阿姨,沫沫开口求助,能否给套干净的病号服,并帮忙拖一下地,愿意出点钱给她。
阿姨没出声,转身去库房取了两套衣服给沫沫。接着,拿起拖把去到病房,三下五除二,片刻便将地板拖得发亮。
沫沫从包里抽出一张人民币,阿姨拒绝了,并说:“我见你一个柔女子独自照顾病人,真的太难,他家都没有亲人了吗?我每次见你上个厕所都要小跑而去,真是辛苦你了。”
沫沫一时之间不知能说什么,只有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前后不到二十分钟之内,沫沫一度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是,清洁阿姨的举手之劳又让她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量。
对她来说,先生就是她的责任,她不能去怪谁。
虽然,先生有姐弟共五人。但兄弟两人都有属于自己不能随意丢弃的工作。再说,手术前期,他们也出了不少力。而且,后期,也许还会麻烦到他们。
至于他两个在乡下干农活的姐姐,大概是还不知情的。他兄弟要瞒着她们,怕她们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实情。或者,就算告诉她们也无济于事。沫沫接受他们家的安排,什么也不愿说。瞒着老人她是赞成的,但顾忌太多人的感受,谁能为她着想多一点呢?
自己家的姐妹倒是很想为她分担一些的。只是,先生毕竟是男的,姐妹照顾实在不方便,沫沫觉得自己可以独自撑下去。
许是感受到了沫沫的劳累,先生慢慢好转了。但是,他的神智还是时而迷糊。
他的理智与反应不容易同步,思想及言语也没法统一。他的所想,不一定能准确表达。而表达出来的,可能并非他的真实意愿。
沫沫知道,这需要时间。她应该庆幸,先生的恢复程度比很多同类病人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