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巴尔扎克
【译】傅雷
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
永远和社会作对或者和人生有矛盾的人，是不会让别人太平，不妒忌别人的幸福的。
——巴尔扎克《都尔的本堂神甫》
自从看过《幻灭》之后，对傅雷翻译的巴尔扎克的小说就非常感兴趣。随手找到的一本小说，依旧没有让我失望，只是这本小说合集看完后略显沉重。
《都尔的本堂神甫》（Le curé de Tours）描写的是一位率直笨拙又自私自利的神甫皮罗多，被教会阴谋家脱罗倍和房东迦玛小姐使用各种卑鄙恶毒手段迫害至几乎残废。
《比哀兰德》（Pierrette）更是凄凉，描写的是天真善良的布列塔尼姑娘比哀兰德被普罗凡的表亲洛格龙姊弟侵吞遗产又被迫害至死的故事，而在比哀兰德死后还被人吃人血馒头。
这两个故事也是《人间喜剧》的组成部分，被归在“风俗研究篇”的“内地生活栏”。
01
巴尔扎克是站在上帝视角在写这些故事，也正因为如此，读来有种主人公被命运推着走但又无能为力的感觉。在这两个故事中，人性的恶之花艳丽得像在滴血。
特别是在《都尔的本堂神父》中，每一个人都心怀鬼胎，都想着怎么算计别人让自己得到好处。
脱罗倍通过算计皮罗多等人，做上了脱洛阿的主教。临上任之前，他还不忘给最无用的牺牲品皮罗多来一个致命的打击。
作者在小说的最后点出脱罗倍的本性是能成为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大仲马的《波吉亚家族》讲的是就这位教皇的故事）一样的人物，只不过因为教会在当时已经不能成为政治力量，不能再给这些精力充沛的独身者所用，于是这些人的才能都集中体现在自私自利上面。
而这样的独身者就变得要么有害要么无用，这是社会剧烈变化的时代，人与制度之间存在巨大缝隙。
小说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就是房东迦玛小姐，也是一位独身者。小说中对她的描写也比较刻薄，这是一位老姑娘，因愿望受阻而苦恼，天性得不到发展而心里老是感到压迫和无法忍受。
她对房客皮罗多神甫的行为可以说是虐待，而她与脱罗倍勾结起来坑害的皮多罗的心理描写， 不但表现了她内心的邪恶，更是显示了她被人利用的愚蠢。
小说中其他的贵族，也都是一旦涉及自己的利益比如国会职位时，都是分分钟出卖别人，为自己的上升找垫脚石。
作者认为，小说背景时代下的政府，缺点是过分要人去适应社会，而不想叫社会去适应人。个人想利用制度，制度想剥削个人，两者之间永远有斗争；不像从前的人确实要自由得多，对公共事业更热心。
读到最后才发现，这个故事的精华部分是在最后。作者用这个故事点出了在革命和复辟之间摇摆时代教会中的黑暗，而再深入思考一下，其实是旧制度在新社会中把人性之恶都激发出来了。
《巴黎圣母院》和《红与黑》中也有对教会黑暗面的着墨，但是《都尔的本堂神父》中揭示教会假面的方式，是以每个具体人物的行为展现出来，人物的刻画极其生动。
也许处于一个世俗国家的人无法理解宗教国家的历史文化，但是人性善恶是一个普世价值观。
02
而这本合集中的另一个故事《比哀兰德》读来更是令人感到凄凉。这又是一个独身者无法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在压迫弱者身上找到快感的故事。
小说虽以布列塔尼姑娘比哀兰德为书名，但她的表亲同时也是两位独身者的洛龙格姊弟却是小说串起来的主线，也是整个悲剧的制造者。
如果说《都尔的本堂神甫》中没有一个是完全值得同情的人，那么在《比哀兰德》中比哀兰德和洛兰先生太太（比哀兰德的爷爷奶奶）则完全成为了别人的牺牲品。
他们的善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反而成为那些奸诈之人的目标，比哀兰德最后还被侵吞了她遗产的洛龙格姊弟折磨至死。
洛龙格姊弟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他们还蠢，被不得志的律师维奈和上校古罗利用，被他们卖了还在替人数钱。
维奈在年轻的时候就想通过与贵族少女夏日伯甫小姐的结合让自己仕途顺利，没想到夏日伯甫小姐家与她断绝了关系，维奈没享受到一点好处。但在多年之后利用夏日伯甫家族一对母女的落魄，引诱她与洛格龙结合，让他达到自己获取名利的目的。
而维奈太太是在洛格龙家中聚会的人当中，唯一对比哀兰德还有点同情的人，可惜她一表露出这种情感，就再也不被维奈允许去洛格龙家。
在普罗凡对比哀兰德好的就只有洛格龙家的佣人阿但尔，然而没良心的洛格龙姊弟后来辞退了阿但尔，让比哀兰德成为了他们的佣人。而且他们对她态度恶劣，也是比哀兰德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
与维奈一派的古罗则想与洛格龙小姐结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然而洛格龙小姐是一位长相非常难看且年近四十的老姑娘。洛格龙小姐的长相也是她未婚的原因之一，但古罗则为了利益可以完全忽略这一点，只看重她的财产及房子。
维奈的对手蒂番纳太太一派虽然比起他们来说相对仁慈，但两派人物都是为了个自的利益耍各种手段，争抢政府部门中的重要位置，也可以说是比哀兰德悲剧的推手。
法律在他们眼中只是实现自己目的的工具，他们利用司法程序攻击自己的政敌，牺牲无辜人的性命。难怪小说的最后一句是：要没有上帝的话，法律倒是为非作歹的人极好的保障。
03
这两本小说分别揭露了教会和司法的黑暗，都是在小说的最后作者才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并给出了自己的思考。
具体到小说中的人物，每个人物都有非常鲜明得特征，连主线以外的人物都刻画得入木三分。这就让每个角色的立体感很强，也有让人物的性格和行为之间更有逻辑。
从这两本小说可以看到，人可以有多自私，内心有多阴暗。而那些阴暗而又愚蠢的人，做的都是损人不利已的事，害人害已。
站在上帝视角看故事，看到了人性邪恶的一面，但也无能为力，只能由着一个个小人物在作者安排的命运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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