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那些芬芳

                                01


    五月是春末初夏交替时节,却也是农村人菜园里递增式飘香的季节。

   

    我们家的菜园满园飘香,就像爸爸嘴里的:“应有尽有,待你挑选”。

    妈妈虽然读书不多,却是个非常勤劳的人。在我记忆中小时候妈妈总是那个围着菜园转的身影。

  从二十四节气的惊蛰开始,妈妈就总说惊蛰到了菜子该下菜种子了。

  家里的灶头上就会有一又一个的小布包,包里裹着各种各样的菜种子摆龙门阵似的。

  菜园里就是一块又一块土被翻新了,为盛产的夏季做好准备。

    女儿和儿子经常问我,妈妈,你小时候怎样生活的呢?

    当孩子们说想了解我小时候的事,心有着无比的幸福感。

   

    小时候我最喜欢夏季,因为那是菜园里最丰富的季节,各种各样瓜果陆续盛产。

  有黄瓜、西红柿、苦瓜、茄子、豆角、冬瓜、西瓜、南瓜、辣椒、丝瓜、空心菜。还有那一颗颗在为蔬菜周围站岗的桔子树。

    四五月份也是桔子树开花的季节。  满园子的菜花香夹杂着淡淡的桔花清香,给我们家添了很多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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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家的菜园子就是邻居们路过都要夸夸,有时间逗留一阵和妈妈交流交流。问问苦瓜丝瓜要怎么种才不会被地虫吃掉,那茄子,辣椒怎样才不会焉掉。

     

    我跟着母亲屁股后面转,觉得种菜应该没什么诀窍,不就是种子发芽,整好土,放好肥,再移栽,浇水。

   

    因此父亲还给我取了一个外号“搞屎棍”。妈妈栽一棵幼苗,我也在旁边栽一棵。而我这个“搞屎棍”每天盼着那菜园子里的自己栽的黄瓜西红柿能美美滴解解馋。

 

  可当我看着妈妈的黄瓜,丝瓜,苦瓜,西红柿,冬瓜幼苗一天一点的慢慢长高了,碎小喇叭黄色的黄瓜、西红柿、大喇叭南瓜、冬瓜丝瓜花,白色的辣椒花,花瓣谢了开始挂果了。而我栽的那些幼苗不是没变化就是焉了,心里又羡慕又嫉妒。

    记忆里读学前班的我,清晨和放学总看见母亲在菜园子忙碌。而那时候除了我还有一岁多小妹也跟着妈妈转悠。

  有时候趁妈妈不注意跑到黄瓜架下看看那些小黄瓜有挂果的没有。要么带着小妹欣赏欣赏菜园周围一棵棵布满白色小花的桔树,要么一个人呆呆的望着那满园的战利品却不尝鲜而闷闷不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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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读小学的时候放回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丢了书包,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黄瓜棚架下,东看看西瞧瞧,从上到下,翻开黄瓜叶,挑选能让我解解馋的黄瓜。

  五月份也是蔬菜交替季节,那是农村里“菜慌”节。不像现在这样有着蔬菜基市场需求,冬季都可以尝尝夏季的“鲜味”。

    供应而菜园子的最先挂果的蔬菜,或长势很好的空心菜却是一家人中晚餐的主菜。 而我所谓解解馋的行为在妈妈眼里就个“贼”。

      每次当我得手的战利品都被妈妈当场抓获的“罪犯”换来的就是我头上被敲几响头引以为戒,下不为例。“你这妹子,说了多少遍,黄瓜要做菜吃的,你这样摘了吃生黄瓜就是吃“霸王餐”,总爱偷吃怎么就改不了这坏习惯呢?。”

  听到妈妈唠叨我总是这个耳朵进那个耳朵出,她唠叨她的,翻几个白眼怒对她说着:“就几根黄瓜,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这黄瓜一边开花,一边挂果,要我喜欢才吃呢,你越这样我越会想美美的吃到属于我的美餐。”

    受委屈的我就坐在菜园子进出口的桔树下缓和心情,看着那一棵棵桔树上翠绿翠绿的桔叶旁点缀着一朵朵的碎小的白花,很美。一朵朵白花独立着,彼此又紧挨着又同气连枝的挂成一串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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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桔花在阳光下格外的耀眼,那洁白如玉的身上夹着淡淡的桔香。

    妈妈经常忙完菜园子的事,就围着一棵棵桔树转悠,拿着小小的有一米五左右的竹棍轻轻在这棵桔树上拍几下,那棵敲几下。土地上瞬间铺满了白白的一层桔花,或者夹着泛黄的桔花。

  而我总认为妈妈为什么都把桔树上这般好看的桔花拍下觉得有点不近人情。

  看到妈妈的举动我总说她,你总拍桔树做什么,好好的桔花都被你敲下来了。

  而母亲的回答也总是那句——就是要敲,敲了桔子才能活。

    日子就在妈妈的手里竹棍下一天天的过去,桔树上满满点缀的小白花也慢慢的消退,有白的也有黄的,还有焉了的褐色花。这时桔树挂满了小小的青色桔子,有半黄半青,有全黄的。

      而挂满了桔子又换来妈妈的采摘,那些黄黄的,半黄半青的都被妈妈一个个的清除,丢在树底下,挖个坑被埋了。

  一年四季,春暖花开,秋收冬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我们家的菜园每年都是这样轮流翻新着,重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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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3

    直到我读初一的时候那场大雪换了另一个景象。

    那年的雪很厚,又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整个菜园就是白白的,不见土。厚厚的雪淹没桔树不见一片叶子,整棵树就像座小山似的站着。

    树枝有的断了,有的折了。剥开雪就看见桔叶青色成干瘪瘪的像似榨干汁了缩成一团。放学回家又看见妈妈又在一棵棵桔树旁这颗拍拍,那颗敲敲。

    妈妈看见我大声喊着:“快点帮我敲,快点快点,别磨蹭了。”

    “都冻死了,救不了,妈妈”我不耐烦的回答着。

  “死丫头,怎么能这样想。你救都不救,怎么就判定他们死了呢?他们没死呢,只是看起来死了,只要根没有死,就还有希望,就像人一样有心跳有意识就得救,知道吗?”妈妈大声的训斥我。

  妈妈的话虽然让我不爽也只能心不甘情不的加入她的行动中。

  帮妈妈敲完桔树上的雪,身上粘了些许雪,黏在身上的融化了,衣服也湿了,手冻得通红的,埋怨着妈妈说着,都十几年了桔树,也老了,这么大的雪还能活算是奇迹了。

    过了两天雪融,可桔树似一颗颗“孤魂野鬼”似的伫立着,毫无生机可言。爸爸心疼的说着:“陪了我们十几年的桔树,该功成身退了”。

  “就是啊,这场雪太大了。”我和哥哥姐姐都觉得以后我们再也看不见满园的桔花飘香,桔子解馋了。

    来年的春天,桔树真的枯了,叶落了,一棵棵光秃秃的。

  妈妈却又忙活开来不为我们的话有所改变,一个人走进房里,翻箱倒柜的找出几件旧衣服,拿着爸爸的锯子,还有一把剪刀。

    嘴里一边唠叨手里一边却忙过不停。只见她将旧衣服剪了一条条的布带子,又找来一捆废旧塑料,又催促着我跟着她。

  哥哥在旁说笑着:“你这搞屎棍,今天有你受的”。一脸的无奈的我还像小时候一样跟在妈妈的后面。

妈妈蹲在桔树旁边,仔细的检查着。桔树都是嫁接的,妈妈就在嫁接以内拿锯子锯掉主枝再锯掉分枝。

    又用旧衣服剪好布带子缠绕着刚锯新的表面,再用废旧塑料也撕成带子缠绕着刚包扎布带子上面。

  我看着妈妈忙活着,心想着,这要是能救活桔树,妈妈可真了不起。

“妈妈,这样做,能救活这些桔树吗?我抬头看看着那一棵棵秃秃的桔树说着。

“能救活几棵算几棵,桔树也有命的啊,你从小跟着我转悠这菜园子,没发现什么吗?你现在读初中了,课程有上学的吗?学习了就知道了,做人做事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知道吗?”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到位做好准备。

    “有,小学课本是自然,我现在学的叫植物学,哥哥比我高二界他读的是动物学。”

我们娘俩一边聊着一边锯掉一棵棵桔树枯枝,慢慢的我没感觉这些枯枝有什么不好。满园的桔树就被换上了嫁接的状态。

  日子又像往常一样过着,在妈妈开始新一轮的翻新调整着菜园,这块今年种什么菜,那块种什么菜。

随着气温回升,春天很快就来了。妈妈的努力有了回报,当我看着那一棵棵桔树奇迹般的长了许多嫩嫩的绿芽,而妈妈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可她有时候还是皱着眉。“妈妈,你真了不起,救活桔树了。”

“嗯,是救活了,不过还得等到后年才能知道真正的结果啊?”妈妈微笑的说着。

而我天真的想法天天盼着桔树们快点长高长大还原小时候的模样。

  岁月静好就在妈妈年复一年的在菜园里转悠,桔树们的长势很好,两年光景焕然一新的面目又找回了他们本来的样子。我看着满园子的白色碎小桔花又开满了整个菜园周边,看着他们似昔日“王者归来”的模样。让我觉得很兴奋——因为秋天又有那黄橙橙的桔子饱口福了。

    有棵独特的桔树却成了妈妈的“宠儿”。妈妈又恢复正常帮桔树拍一拍敲一敲。

那棵桔树嫁接的时候就是个“Y”字型的,没想到的事,有一边的长成了与整个桔树截然不同的模样,叶子有点向叶片身后微卷着,叶片连接叶柄处有一二厘米距离才开始长着叶片。

花蕾个头比其他的桔树花,明显的有点小,就比米粒大一圈而已。

    哥哥总开着玩笑对我说:“细妹子,这棵桔树长成了两个样子,莫不是你嫁接的时候把他缠太紧了,让他长憋屈了,开的花都个头小,结的果肯定就是歪瓜裂枣。听着哥哥的话,顿时心里难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也是比较特殊的,长着满头褐色的头发,从学前班,小学到现在读初中了,没少被别人当面指指点点。

    有一天放学回家看见妈妈站在他的身身旁,摸着他的叶片,摘下叶片和花蕾撕开他的叶片,闻闻他的气息。

    “妈妈,这树叶的气息还有股呛鼻的气味,不会就哥哥说的那样,结的果不正常?”

  “这棵桔树既然长两个模样,就看看他结什么果吧!多给他施点肥,不管他结什么样的果子,就算不能吃,就当给这园子添个不一样的景色也是好的。”妈妈一脸淡然的说着。

  我听着就觉得是妈妈在自我安慰,这树也许真的被哥哥预言,长不出什么好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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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过,我的疑惑也随着解开。其他桔树上的果子,越来越大个,那棵‘宠儿’树上的桔子却是一个比一个难看,大多数都是椭圆形,外表凹凸不平。

转眼秋天到了,其他桔树的果子都有点青色透着黄,那成熟的表现招呼着品尝他们的人群。      那棵宠儿的果子有大有小,桔皮厚厚的,有褐色的外表还有结疤的痕迹,有青色的外表的粗糙凹凸不平。

  哥哥摘桔子从来都不去摘那棵“宠儿”,爸爸不怎么吃桔子,宣传妈妈的“宠儿”倒是他特别喜欢做的事。

每次别人夸我们家的桔树长得好,结的果又大又甜。他总是那句——多亏了你玉婶婶,救活桔树,想吃桔子的来我们家啊。姐姐就是只要是桔子她都喜欢吃,但不多吃每天就两三个,也不挑三拣四。而我想摘来尝尝又不敢怕果子是酸的涩的。

妈妈吃桔子总尝她的宠儿,每次尝问她什么味道,而她的回答总是那句——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妈妈的话总在我耳边回想回响,有次我偷偷跑到那棵“宠儿”身旁。自言自语的说着:“今天我一定尝尝你是什么味道,和妈妈救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结果,我要和妈妈一样,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什么味道,都要尝尝你的桔子。”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全家的眼里,哥哥见我摘宠儿的桔子,他也摘了几个。

    两个人用衣兜着桔子跑进屋还和我打赌的说着:“细妹子,这棵桔树的桔子一定是酸的要不就是涩的,甜肯定和他没多大关系”。

听了哥哥的话,我只能说:“桔子,肯定是甜的。你别看找得不好看,也许桔子就是长的不好看,就是好吃。”我一脸的嘚瑟回答着。

一家人就在开心的看着我们俩个打赌。我迫不及待的剥开桔皮,厚厚的桔皮不像其他桔树的桔子皮那么好剥,一剥还有股呛鼻子的味道,里面的桔肉外面裹着一层层白色,剥开了才看见黄黄的果肉。一瓣紧挨着一瓣,不像其他桔肉那样剥开了里面白色的皮层和果肉都有点脱离了。

我赶紧拿一瓣果肉塞嘴里嚼了起来,“是甜的,还比其他桔子更甜呢!”

“哈哈哈……”听我说完,全家前仆后仰的大笑。

而我一脸懵懵的感觉又被哥哥捉弄了。

“桔子,我们都尝过了,细妹子就只有你一直不敢自己尝尝。妈妈每次给那棵桔树浇家里的农家肥,植物书上说复合肥营养全面,给植施肥会比农家肥好很多。我有次偷偷的挖了一个坑,埋了点复合肥,这桔子果然很好吃。”哥哥微笑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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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

日子也就在我们彼此陪伴一年又一年的溜走了,我们长大了,而爸妈也老了。

 

  我们四个孩子都成家了,随着有我们各自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出生。每次回家妈妈去菜园子里摘菜,跟着她屁股后面的人也多了。

    爸爸妈妈种的菜虽然没以前那么多了,可他们自己吃,还绰绰有余。多的总是分给我们几家。而那棵妈妈宠儿的桔树继续他的另类的模样,结的桔子对于孙们一开始总和我当初那样不敢尝尝,等真正尝过了就独爱了。

  每当夏季妈妈的菜园里的那些花香还是那么芬芳。

  前年爸爸过世了,我们都觉得七十岁妈妈肯定很孤独。可她老人家总是一有空还在菜园里转转,自己种自己喜欢的菜,周围的陪伴她几十年桔树陆陆续续也有走了的,那棵宠儿也不例外,慢慢的枯萎了,还有几棵依然陪伴着她。

妈妈常说:“生命就是这样的,老了总有回去的时候,这样的舍得要坦然接受。”

 

  也许从小跟着妈妈菜园里转悠多了,我也在租房旁边的空地上添了点土,每当春末初夏就种点蔬菜,夏日里让忙完工作后回家有点事干,也让孩子们闻闻夏日里的芬芳。

  近几年随着孩子的长大,我为了陪伴孩子上学。

陪伴妈妈的日子越来越少,每次回家都和妈妈去菜园里转转,看看那几棵陪伴她的桔树。

好久没回家了,不知道今年的桔树花开得怎样?虽然我不能看那菜园里的景象,可那夏日的飘香我永远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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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70后爱海的姑娘。爱生活,爱文字。创作源于生活,生活里需要创作给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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