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深人静,随意浏览朋友圈,看见路弟在微信里分享了汪峰的《时光倒流》,这首歌并不是第一次听,我还是点开了听,听着听着,鼻子发酸,接着眼泪也不听话地流下来,流进耳朵,脖颈,枕上。
那天傍晚我走在街边
看着往来如浪的人群
想起曾经走过的岁月
想起曾经热爱的你
我没有该去的地方
也不知道身处何处
只因为你已不在这里
这思念让我心动
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愿意抛弃我的所有
如果能时光倒流
路弟的痛,我都懂。
路弟是小姨的孩子。小时候,我们和姨家仅隔一道土墙,两家的孩子情同手足,一天中无数次翻墙串门。那土墙先是出现一个小豁口,那豁口在孩子们趴着墙头聊天,攀越墙头串门中越来越大,终于快变成一道门了。于是,在某个日子,大人们会用黄土掺些碎麦秸秆,活成泥,再把墙上的豁口砌起来。但不久后,这个情形又会重新来一回。
路弟两岁多的时候,我们搬家了。暑假的时候,大人农忙,五岁的路弟就来我家,由我来照看他。我大他十岁,他像跟小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我喜欢小孩,带他玩耍,当时的具体情景已经回忆不起来了,但基调都是很温暖的。
路弟六年级的时候,我已经成了教师,教过他一年,当时他正处于年少轻狂的阶段,头脑灵活,但好动调皮,上课下课话特别多,不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也犯过一些小错,我初做教师,担心小家伙欺我年轻,不敢放下架子,他对我多了尊重但少了亲近。
出嫁那天,犹记得刚刚成年的路弟泪流满面的模样,那时出嫁娘家人大多要伤心的,有个环节是由兄弟抱出新娘,瘦弱的路弟拼劲全力,完成了他的使命。
后来,他慢慢长大,爱上了我教过的一个女孩子。由于对方家庭反对,他也曾在我们面前黯然垂泪,好在好事多磨,最终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再后来,两年时间,车祸相继夺取了他哥哥和姐姐年轻的生命,遭遇两位至亲猝然离世的灾难,路弟一下子变成了铁骨铮铮的男子汉,突如其来的灾难让这个家里排行最小的男孩子,在悲痛欲绝中顿悟了生命,顿悟了亲情。他拼命地工作,像大哥一样照护其他的姐妹和兄弟,对大哥的两个儿子更是视若己出,倾其所有。对我们,也是常常联系,嘘寒问暖,感情更近了。
他的哥哥,也是我的哥哥啊!那个小时候拔下我头上几根“少白头”的白发贴在下颌做胡子的可爱的大哥。他的姐姐,也是我的妹妹啊!那个胖乎乎的善良健谈的长着些许雀斑的小妹啊。
在他们去后,就没再见过路弟流泪了。但后来我知道,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彻夜失眠,胸闷心痛,几近抑郁。他一遍遍听汪峰的这首歌,一次次在黑夜里泪如雨下。然后,在每一个白天,只把自己挺直的脊梁和坚强的面容展示给亲人。
“我愿意抛弃我的所有,如果能时光倒流。”于他,这是多么痛彻心扉而又绝望无助的祈求,是最诚挚最炽热的亲情的呼唤。
这一切,我都懂。
夕阳洒在我的脸上
风儿拔动我的心弦
我多想你就坐在我身旁
没有你我有多孤独
我想哭却流不出眼泪
我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我愿意抛弃我的所有
如果能时光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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