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听书笔记之
汉代第一白富美与第一大才子
听几位文学院教授的文学赏析课，我注意到一个细节，他们讲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传奇爱情时，主要讲卓文君对爱情的勇敢追求，讲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才华，讲遭遇婚姻危机时，卓文君如何用自己过人的智慧挽回丈夫的心。
但是，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再美好的爱情也避不开人情世故，比如卓文君的小心机，不知为何几位教授皆未分析提及。
我们先重温一下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千古名作和爱情传奇:
汉武帝时期，世代靠打铁发家的巨富卓王孙，为自己的女儿、第一白富美卓文君小姐，觅得一如意郎君无名氏。
不料无名氏福薄，没几年就撒手人寰。
卓小姐膝下无子，便又回到娘家生活。
汉代第一才子司马相如公子，早闻卓小姐容貌绝美，才华横溢，仰慕不已。他觉得以自己的才华，也只有卓文君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才可以匹配。怎奈家境贫寒，没有提亲的资本。听说卓小姐嫁作他人妇之后，暗自叹惜。
不久听说卓小姐恢复单身，希望又重新燃起。
司马相如有一好友王吉，恰好是卓小姐家所在县城临邛的父母官。
司马相如虽穷困潦倒，但才华横溢。他致信王吉，王吉说:“长卿，你不如来我这里，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司马相如来到临邛，住在一个亭子里。临邛县令王吉，每日恭恭敬敬前去拜见。起初，司马以礼相待，后来“嫌烦”，让随从“拒绝”。但王县令依然“恭敬有加”。
此事传开，临邛县大街小巷都听说了司马相如的大名和县令对他的尊崇。
大富豪卓王孙和程郑也都听说了。连县令都对司马相如青眼有加，不如咱也附庸风雅，邀请县令和他的座上宾来家做客。他俩一商量，就在卓王孙家置办了丰盛的酒席，邀请名人雅士前来作陪。
司马相如欲擒故纵，推辞“有病”，不肯“前来”，王县令又亲自去请，司马相如才“姗姗来迟”。
好一个俊逸潇洒的少年才子！他俊眉朗目，玉树临风，衣袂飘飘，翩翩而至。众人争相与之打招呼，少年只是微笑颔首，拱手施礼，极少言语，礼貌而高冷。（口吃啊!开口不就露馅了嘛！《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记载：“相如口吃而善著书。”）
家里这么热闹，卓小姐早就听说是因为司马相如这位贵客光临。她心怀好奇，又不便露面，便拉了丫鬟，躲暗处偷窥。
觥筹交错间，司马相如是席上最耀眼的光环。王县令见时机成熟，起身对相如道:“今日这么热闹，长卿这么有才华，不如弹首曲子，给大家助助兴可好？”
相如欣然应允，接过王县令递过来的琴，向着某个方位意味深长地一瞥，便熟练地抚起琴弦。
一曲“凤求凰”，如行云流水，婉转动听。多少爱恋，渴慕，思念顺着琴音流泻而出。众皆沉醉，鼓掌叫好。
然而外行人听热闹，内行人听门道。只有躲在暗处的精通音律的卓小姐。真正听懂了司马相如的一往情深，听懂了他的求爱，听懂了司马相如是为她而来。她的内心万马奔腾: 郎啊，早就听闻您才貌双全，妾身早已芳心暗许，只是唯恐配不上您，没想到您也对我情深至此！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是夜，文君在丫鬟的帮助下，偷会相如。两人相见恨晚，郎情妾意。只是卓文君认为，司马相如一贫如洗，纵有盖世才华，老爹也不会同意自己嫁给他的。
辣么帅又辣么有才的小哥哥，又跟自己两情相悦，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一定得抓紧了！为免节外生枝，需要果断下手！私奔吧！私奔吧！一刻也不能让机会从眼前溜走！
择日不如撞日，卓小姐杀伐果断，当即决定连夜与情郎私奔，去相如家乡成都。
老实说，卓小姐这事做得忒不地道。追求爱情没错，思想开放没错，那也不能见第一面就跟人私奔呐！就是现代，这么大胆开放的女子也不多，除非那些不知礼义廉耻之流。好歹你也应该尊重一下父母，先礼后兵，让司马相如上门提下亲，如果父母不同意，再私奔也说得过去嘛！更何况司马相如才名远播，绝非普通青年，应该有那么一点希望的，不试试怎么知道父母同意不同意？你让父母情何以堪？
大家闺秀与只见过一面的穷小子私奔，此事传得满城风雨。卓王孙颜面扫地，恼羞成怒，决定只当没这个闺女，也不会分给她一分钱。
再浪漫的爱情也都离不开柴米油盐。
富裕限制了卓小姐的想象，到了相如家，她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种贫穷叫“家徒四壁”，叫“食不果腹”。
卓小姐不服输。为了相爱的人，她做什么都愿意。她脱掉锦绣袍，着上粗布裳，挖野菜，找食粮，里里外外操劳忙。但毕竟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终究受不了这般清苦的日子，若能回到过去的富裕生活中，该有多好！
穷则思变。史书上记载，卓文君劝司马相如一起去临邛，打算向兄弟们借贷维持生活。相如听从，卖了成都的破烂家当，迁至老家临邛。
卓王孙没想到，他这个闺女，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有脸带着小白脸回来……
那么重点来了，
以卓小姐的情商智商，她怎能不知私奔对老父亲和家人心理上和名声上的伤害？虽然说爱情是自己的，与他人无关，但把唾沫星子带给家人，毕竟有些不妥。私奔风波已过，流言慢慢消弭，父亲的日子重归平静，自己再回去，难道不会对老父亲造成二次伤害？要知道，临邛那么小的一个地方，一点风吹草动，顷刻满城皆知。
世界那么大，哪里去不了？为何非回临邛不可？令老父亲再次蒙羞？
我认为，卓文君有“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算盘。她是故意要回老家的。她勇敢追爱，不在乎世俗的偏见，但她得吃饭。爱情不能当饭吃，长卿空有一身才华，却被贫穷缚了手脚，整日为一日三餐忙碌。
如今他俩拼尽全力也不够温饱，难不成就这样苦一辈子？相如的才华就此埋没？
她可能在赌，赌父亲对她的宠爱，赌父亲不会不管她。只有借助父亲，自己才能吃饱穿暖，才能让司马相如脱离繁重的体力劳作，专心做学问，才有机会施展才华。
她的归来让父亲深感耻辱，没脸见人，闭门不出。
她不管不顾父亲的感受，与司马相如弄了间酒铺，挽起衣袖，文君在垆前吆喝卖酒，相如与雇工洗洗涮涮。这就有了后来的才子佳人“当垆卖酒”的佳话。
卓小姐赢了。老父亲终于在亲朋好友的劝说下（估计一是忍受不了闺女在自己眼皮底下丢人现眼，二是心疼她可怜，毕竟是自己唯一的爱女，三是司马相如确实是个人才，长得又帅，四是时间长了，气也消差不多了，生米已成熟饭，日子还得过嘛），给了她大笔钱财和一百个家仆，打发他们离开。
有了钱，卓文君和司马相如心满意足地回到成都，购置田地房产，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多久，司马相如果然不负所望，得汉武帝赏识重用，名满天下，衣锦荣归，总算洗刷掉私奔给老丈人带去的耻辱，让老丈人也着实风光一把。
至于后来，司马相如移情别恋，卓文君赋诗一首，看得相如幡然悔悟，夫妻和好，成就一段流传至今的爱情佳话，永远为人们仰慕崇拜并津津乐道。
瑕不掩瑜，谁还去留意卓文君的小心机呢？
补记
摘录冷泉先生评语: 其实卓文君的心机是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大多有些名望的人，是最注重面子的，文君与相如此时必相当的困窘，此举多有些无奈，反正已是这样，穷人本无颜面，豁出去，无伤。关键卓王孙受不了。不扶持，看着他们艰难自己也闹心，扶持，又心有不甘。两权相比取其轻，花一点小钱，落一个大度。划算的买卖，何乐而不为。这也是文君捏住老人的七寸，这个心机用的恰到好处。由此造就了一段佳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