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周过得尤其漫长,待到周五时,我基本上连唠嗑的气力都没有了。那日午休,没完没了做梦,睡一半还有请假的孩子跟他的妈妈一块儿进来。我半迷糊地看了看时间,也不搭理,翻了个身又睡了。铃声把我吓醒后,我又踢拖踢拖移到办公室。边上的小姑娘惊呼:“这头发!这头发!”哎,就这么顶了个鸡窝似的,能这么睡得香甜,形象还顾得住么?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过得尤其短暂。周六上午带可乐学点大乐器,真是大,可乐常常学着婆婆的半土半洋的口音,唤作“莎客狮”。这孩子随我,偷懒是不用教的,学得也是偷工减料。我也没啥招儿,偶尔大呼小叫一番,再无其他。学完已是中午,就叫上姐姐娘俩,去吃妈妈做的饭。我特别爱吃裹了芝麻的糯米团子,甜甜的,咬着又有劲道,长得也像这个嘿。
看了一个笑话,说一个姓周的,老婆姓夏,生个娃儿取了个简简单单的名儿,叫“周一”。大伙儿都说这名儿好哇,再生一个叫周二,一直到周日,再接着就是“夏周一”。明儿就是“夏周一”了呀,不怎么期待,不过似乎好像还是个比较特别的日子。
这“夏周一”之前,发生了几件事儿。周二我就排好了值日生,周三就轮流着干起来了。周四,有个男娃儿来找我,说:“郦老师,我觉得我不适合扫走廊!”我问:“为什么呢?”他说:“因为扫把太短了,我的个子太高了!”我瞪大了眼睛,说:“莫不是你这人也成了竹竿儿了,都直直的弯不了了?”娃儿不说话了,不过还是很有想法的样子。于是,我顿了顿,接着问:“那你觉得你适合干哪个?”他想了想,理直气壮地回答:“我适合什么也不干!”这家伙,唬得我都一愣一愣的。我再把眼睛瞪大些,冷冷地抛下一句话:“这是不可能的!”娃儿把眼睛瞪得比我还大,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周四,是个凶日。我的课很多很多。偏偏一大清早,又有个娃儿的爸爸说昨天他家的娃儿被另一个娃儿一推,向天摔了一跤,还头晕。这脑袋的事儿,是最大的事儿,而这事儿又偏偏没几个目击者,更没一个报信的。我真是郁闷极了。把有关人等统统叫进办公室,询问来去,又牵扯了一个有嫌疑的。这嫌疑来自于那件浅灰色的外套。那个穿着浅灰色外套的男娃儿一进来,就开始念叨了:“又不是我推的,我可没推过,这,这也不能这么冤枉人的呀……”他一边念叨,一边还不停地晃着他的小脑袋。如果不是我实在看着头晕叫停了,他还得独白好一阵子的。其实,我都没机会说一句哪,我也只是问问而已呀,谁都没说就是他干的呀。
我又莫 名其妙地在头顶上出现了一个旋律:“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那样的爱我……”我记得前边还有几句:“你也不问你也不回答,怎么你会变这样?”怎么你会变这样,娃儿呀?
万幸,这脑袋的事儿最终没什么大碍,人好就好。那个适合啥都不干的,虽然对我之后教育的所谓“共赢”啥啥的表示不明白,但换了个新岗位后,看着还挺精神的。其实,我很想说,我也适合啥都不干的。
可乐把水杯注满水后,就向天搁在洗脸台边了。我说:“莫非你是想吸收天地之精华?”可乐笑翻,乐颠颠地忙着拿回来。我跑到阳台上,吸收了很多天地之精华,然后,就该是“夏周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