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本是建筑学名词。“门当”,为“门枕石”的一部分,俗称门墩,又称门座、门台、门鼓。门墩以箱形和抱鼓形居多。“户对”,是用于中国传统民居,特别是四合院的大门顶部,起到装饰门框的构件,通常成对出现。
门当户对由建筑学名词,演进为社会学名词,作为一种婚恋标准,不知从何时开始。但想必一定是历史悠久,要不,为什么有人要把它当做“封建糟粕”,必欲除之而后快呢?
近代兴起的自由观念,认为恋爱婚姻是两个人的事,门户观念束缚了自由的身心,一定要打破这种顽固强制的枷锁,消除门第约束,向往爱情自由,婚姻自由。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门当户对就百分百错误吗?
不尽然。
身边有多少人总在强调:找对象不要关注家庭,重要的是人。可在相亲之前,又会有多少人不厌其烦、反反复复地询问对方父母兄弟姊妹的情况,有的恨不能七大姑八大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在干嘛,不就是在衡量双方家庭是否门当户对吗?
门当户对的标准发展至今,应该至少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是经济状况及由此建立起来的社会地位。
不得不承认,经济作为基础,在人生的起跑线上决定的有太多。在原生家庭的20多年里,物质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朋友圈子,甚至眼界视野。
曾经看过一个段子,说一个勤勉的富二代(这种人最可怕),在结束一段感情之后,发出这样的感慨:坚决不和经济不相当的女孩儿谈恋爱。因为家境一般的淳朴前任曾让他很是苦恼。比如超市购物时,他有自己的购买习惯,日常用品讲究品质。而那个女孩儿却一直在为块儿八毛钱的差价比来比去,结果往往买回一堆价廉质次的生活用品。
别指望这种状况在婚后会改变。观念一旦形成,便坚如磐石。况且,在婚姻里,最不该抱有的希望就是一个人试图去改变另一个人。
在门当户对中败下阵来的最典型的例子非梁洛施莫属。攀上李家这样的豪门,都说可以母凭子贵,可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终仍被拒之门外。真正的理由李家不会说,却也再明显不过,纵使她有无敌青春与惊世美貌,外加三个男丁,依然无法跨越两人之间巨大的门户鸿沟。
很多人反对门户之见,似乎这样就可以表明自己无视金钱的高尚德行了。殊不知,建立在半空的所谓德行,在遭遇坚硬的生活时,一定会被撞得伤痕累累。“凤凰男”、“凤凰女”就是在新时代里门不当户不对的产物。
当然,门当户对不能仅指经济上的相当,还要包括两个家庭的精神气质及由此建立起来的社会地位。精神气质的相当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弥补前者的差距。
这方面的典型应该是钱钟书杨绛夫妇。虽然杨绛曾说,婚姻不能讲门第。但我相信她说的仅仅是物质上的门第限制。钱杨二人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称得上门当户对。
钱杨二人都出身书香门第,都天资过人,都幼承家学,且家资相当。因为二人的家庭经济条件允许,他们可以在国内读大学,婚后可以一同出国深造。即使归国遇上乱世,收入微薄,也有原生家庭资助,不至于产生经济危机。太多的相似使他们的精神气质高度契合,二人一直相伴相随、琴瑟和鸣。既可以单打独斗,在各自的领域傲视群雄,又可以夫妻合璧,天下无敌。更别说他们还有一个加分项女儿,学富五车的才女钱媛。
相比之下,沈从文和张兆和就相差不少。沈出身边地,混迹行伍,当过北漂,依靠自学和不懈努力得以立身。而张则出身书香,家境优渥,未尝经历风雨。且她和姐妹们相比,没有特别的光彩,以后也不曾有过。沈用情书和执着得到一个“允”字,婚后仍用写信来抒发自己对“三三”的爱恋,张也很享受读信的快乐,却很少回信。他们爱的简直就是写信和读信这件事,而不是信那边的人。当困难来临,这种差别会使双方的追求和灵魂背道而驰。他们这一生,遇到的各种困难为数颇多。张兆和直到沈从文去世,才发觉自己从来不了解他。
张家二小姐允和就比妹妹幸运些,遇到出身家世和教育经历相似的周有光,所以生活也比三妹更安稳更幸福一些。
世间并无绝对之事,但相爱的两个人如果门当户对,是不是相处更容易一些,懂得也会容易一些,那些不用语言就心有灵犀的美妙感受是不是也会多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