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景旧曾谙

“咚咚咚”

敲门声有一阵没一阵的响起。

温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床上起身，穿好拖鞋，她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伴随着一声怒吼，一张试卷被砸到了温函头上。

那是一张完全空白的试卷，残留着指间的温度，又落到了地上。

“为什么不去考试？”又是一声质问。

温函没说话，她径直弯腰把试卷捡了起来，原来是第一次月考的数学试卷，不过，怎么会是一片空白呢？

哦，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自己的确是缺考了一门数学，对了，那天下午，她好像心情不好。

也没什么可辩解的，也懒得去问她为什么要追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的一次小型考试。

温函挺直腰板，坦诚答道：“我心情不好，不想考。”

“啪!”

随着清脆短促的一声响起，温函的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五指分明，痕迹清晰，瘀血扩散开来，异常醒目。

对面的女人大抵是被温函惹毛了，她又急又气地指着温函破口大骂，“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次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温函感觉不到疼痛，亦或是早已经习惯女人的粗暴对待，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知道这只是她随便找到的一个发泄理由，她还是站在这里，对这一切甘之如饴。

只是，她望着女人不再年轻的容颜，看到她半头白发和渐渐堆积在眼角的皱纹，那些毫不留情地想要对抗她的话语却再也说不出来。

许久，她似是认命一般地叹了叹气，一开口，喉咙发涩，眼泪先掉了下来，她低下头，不再看女人的眼睛，语气尽可能地温和，“妈，我保证，下次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女人这才点了点头，不再追究，一声不吭地转过身默默走进了厨房。

温函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了下来，有什么话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比如说，她是那么想说一句：“妈，我来帮帮你吧。”

温函努力仰起头，把眼泪逼回去，回到卧室，她给祝敏发了个消息：阿敏，你有时间吗？我们出来玩吧。

十五分钟后，她再打开手机，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没办法了，温函想，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吧。

-

到达溪沐广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温函走得匆忙，也没带伞，眼看着太阳越来越大，温函也出了一身的汗，她决定找个地方乘凉。

温函大致扫了周围一圈，偌大的溪沐广场，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是各种大型连锁店和超市，不过，在不远处，有一个奶茶店，温函有些惊喜的赶了过去。

酷暑难耐的季节，又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队，温函有些泄气了，她放弃了排队，在自动出售机那里买了瓶雪碧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开始发呆。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温函随意抬眼，逆着光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虽不再是穿着一身白色校服，他着装倒是依旧干净清爽，天蓝色的衬衣，款式简约，黑色条纹装边修饰，下身是熨得十分整洁平坦的九分牛仔裤，衬出他得天独厚的腿长优势。

再加上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尤其是那双荡漾着流光溢彩的美眸，让他整个人在人群里如此突出，如此耀眼夺目，吸引了很多顾客的视线。

所谓风华绝代，恐怕也不过如此。

只是，温函没有丝毫心情来欣赏这个人。

她皱了皱眉，有些头疼，感慨自己这衰爆了的运气。不过片刻之间，她已经敏锐地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擦肩而过时，她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又是这种让她极度不舒服的视线，温函皱了皱眉，加快了脚步，迅速离开这里。

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才刚走出门口不远，她就看到了一个前几个小时她还在试图联系上的人——祝敏。

她的阿敏。

祝敏是跑着过来的，看得出来她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她穿着浅紫色的长裙，梳着漂亮的马尾，笑得那么开心。

可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在紧紧地盯着那家奶茶店。

温函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一只提线木偶，失去了思考。

难道说，难道说……

可是，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她僵硬木纳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她刚刚出来的地方走去，可是脚下却如有千斤重，她走得如此艰难。

透过这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温函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场景。

是阿敏，她坐在许辰川的旁边，靠着他的肩膀，在喂他喝奶茶，她的眼里是满满的爱意，是遮不住的欢喜。

而许辰川呢，他像是在看着阿敏，可他的眼睛，分明是没有焦距的，是空洞的，那里面只有无尽的冷漠。

只差一点点，温函就要冲进去了，她要冲进去把许辰川狠狠地揍一顿，要把他那张虚伪的脸撕碎，但她忍住了，因为那个女孩，是阿敏。

阿敏她，深爱着许辰川。

更因为，她还没有证据，没有办法让阿敏相信自己。

温函松开了握紧的拳头，无可奈何地离去了。

-

我在七月的路上流浪，一边追寻，一边逃跑。

我想在你的青春里，写下我的名字。

秋风咋起，所有的风景都凋落，所有的故事都老了。

再回首，我心依旧。

我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