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周五去公司附近的一个复印店装订东西,店主是一对夫妻,老板娘和老家那边的人开视频,然后夫妻两个就聊起来了,巴拉巴拉的,每句话很开机关枪一样,我努力分辨半天,一句话都没听懂。
后来一问才知道,老板夫妻是湖南人,但没说是湖南哪里人,只说在这个城市安家、立业多年。
再往前几天,我去到一家重庆小面吃面条,给我煮面条的阿姨挺和善的,闲聊两句,我顺口而问:嬢嬢你们是哪里人?
“安徽人!”
我惊讶,“咦,我还以为你们是重庆人!”
那个时候我心里其实觉得这碗重庆小面虽然很好吃,但是不够“正宗”。
我问她会不会留在林城养老,毕竟这里气候宜人,空气也好,还是比较适合老人家养老的。
她只是发愁:现在还勉强干的动,还能挣一点钱,等再老一点就不行了!老了要回安徽老家的,而且儿子孙子都在老家,儿子还是在事业单位上班,肯定要回去的。
我:“也是,毕竟咱们中国人都向往落叶归根”。
嬢嬢:“是呢”
然后嬢嬢就转身回厨房去干活了。
吃着面,我想到的是我高中时在学校食堂门口开小卖部的一家人,他们是苏州人!在学校开小卖部,开到我高二下学期的时候又换了一家人,但同样是苏州人,也同样来自苏北。
记得我还和第一家的老板娘讨论过为什么我们学校有那么多的同学有鼻窦炎、副鼻窦炎。
大学毕业之后,我回到老家所在省份的省会城市工作,这里是在吃食、消费方面是名副其实的“小香港”、“小深圳”,但是收入水平是全然的名不副实的。
在这里待了四年,一直在同一个公司,有些隔了一段时间会联系一两次的同学每次都很惊讶:
怎么你还在这家公司?你不想出去走走看看试试别的省份么?比方说北上广深什么的。
我自己也是考虑过这个问题的:到底是留在林城发展,还是离开林城,去一个有更多的机会、更好的平台、更广阔的地方谋求出路?
最近对这个问题——到底是留在老家发展,还是去往别处寻求更好的机会和未来又有了一些认识,虽然有些杂乱和浅薄,但还是以此记录,也算是成长的一个过程吧。
②
春节临近时,中央台会有一个专门的节目,记录春运路上那些感人的故事和瞬间。
每到这个时候我都眼泪汪汪的,一半是心酸和辛酸,一半是感动和欣慰。
小的时候父母外出务工,也曾当过几年的留守儿童,这么些年来关于过年的记忆并不完全是幸福。
毕竟一年到头最渴望的就是那几天,每一次努力学习考上第一名都是为了母亲那一句:你考一百分我回家来就给你买新衣服,以及“你最乖了,妈妈最喜欢你了”(对小孩子来说,这句话真的太有杀伤力了)。
盼啊盼,等啊等,十个手指头轮着数了又数,终于年底了,确定父母回来的日期后,在等她们回来的那几天,真的是“度日如年”。
然而快乐两天后,又是痛苦的分离,然后循环进入下一轮的等待。
上大学后,也经历过几年的春运,那几年在火车站、火车上遇到过许许多多这样的人:
身边是巨大的包袱行李——要不是巨大的牛仔大背包、要不是粉色格子或者蓝色格子带拉链的塑料大包。
里面装满的可能是他们在外的全部家当,甚至可能还有床单被褥。
有的人甚至都不会买火车上提供的三餐,哪怕是泡面——他们自带袋装泡面和一个不锈钢饭盒,而火车上提供的有免费开水。
有的人是孤身一人,有的人是夫妻俩,有的则是带着年幼的孩子(带着年幼孩子的,夫妻俩一般都相对年轻)。
孤身一人的有些不太敢睡觉,即使可能两天后才下车——他们要看着自己的行李物品,还有身上的钱包。
在他们的眼里,我看到比我这个单身上学的小女孩子更多的警惕戒备。
也有一些是宽容和柔和——终于要回家了,这一年的辛苦奋斗是值得的,眼里虽有疲惫但更多的充满希望和幸福,回到家里之后,那一点疲惫就完全消失了,带给家人的只会是精神抖擞的远归人。
我比较喜欢和这样的人聊天,听他们讲述他们的家庭、奋斗过程、对未来的美好向往。
聊的多了,我发现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对现状有清醒的认识、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特别的脚踏实地、特别的能吃苦,以及非常善于调整自己的心态。
他们的目标是很清晰——外出打工就是为了挣钱,就是为了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让孩子有更好的未来。
虽然他们也很迷茫,也很无奈——如果可以留在家附近就好了,这样能更好的陪伴和教育孩子,也能更好的教顺老人。但他们都很努力,很朴实。
脱贫攻坚后,这样的旅人少了很多,我看到的更多是和我差不多年龄的朋友了——年轻的小夫妻,或者情侣,或者三五好友,或者单身一人。
他们朝气蓬勃,虽肩负了同样的责任,但他们的身上,那种沉重感、疲惫感相对少了很多,同样相对减少的还有一种可以说是流露在外的对家人的眷恋与幸福。
③
在路边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中,我特别喜欢蒲公英——可以入药、可以做菜,种子随风而落,迎风生长,随遇而安。
像是中国千千万万的异乡人,从家乡来到这里,就在这里工作、生活,融入这座城市的血液中,和城市一起搏动。
像是那个在林城经营着重庆小面的安徽嬢嬢、在我公司附近开复印店的湖南夫妻、在我高中食堂对面开小卖部的苏州阿姨……是千千万万个给生活寻找出路和未来的普通人,是你,也是我。
我的一些朋友,他们十分喜欢旅行式工作。每到一个城市,了解这个城市的性格、感受完这个城市的节奏、生活习惯之后,并不急于在这个城市马上安家落户。
他们会沿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去往另一个城市,新城市不一定比现在的城市更繁华、生活不一定更容易,但他们义无反顾的奔向自己更期许的新环境。
有的小伙伴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加自信、眼界思维心胸更开阔、更包容,更笃定了一些;也有的小伙伴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对事业的恒心、毅力和决心。
他们问我:你会不会觉得这样不够稳重,看起来太浮躁了、太跳脱了一点?
“不会啊,我反而比较羡慕你们,能感受不同城市的性格、生活习惯和节奏,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可以从中选择自己最喜欢的那一个城市,像颗蒲公英的种子,在那里落地生根,然后像棵大树一样,枝繁叶茂。”
说完明显的感觉到他们更放松,更自若了一点。
古人逐水而居,所以长江、黄河一带发展起极为繁荣的人类文明。而现在,我们拥有更多的便利和更少的限制,可以允许我们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这是时代慷慨的恩赐,也是第一代春运大军给第二代、第三代的我们打好了非常好的基础。
他们像个蒲公英,随风生长、随遇而安;然后像棵大树,向阳生长,枝繁叶茂。
现在,地域、距离不再是限制,生活习惯、风土人情也不再有障碍,我们唯一要解决的,是找到自己奋斗的目标和方式。
④
“让父母安享晚年、让自己有尊严的老去”。
我大学毕业的时候,一位给予我非常多帮助的长者如是指导我;我想,如果我那个时候有家有孩子,他还会再加一句:把孩子培养成人。
他从来没跟我说:你一定要去哪几个城市!哪个城市哪片区域才是你的出路、才有你的未来。
因为他和我都知道,生活的立足点还是在于人本身。
如果你又懒又馋又窝囊,安于现状畏畏诺诺,那不管你在多么繁华先进的地方,你都不会开心快乐的,反而有无数的无助和恐慌。
获得安全感、幸福感、成就感、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于国于家于社会所贡献——这些,才是生活的目的和意义。
为此,我们可以跨越成百上千公里,甚至跨越大洲大洋,为此,我们可以克服一切的艰难困苦。
当然,也不能花太多的时间去空想意义、目的和为什么、怎么做,你的时间是极其宝贵的,珍贵的时间要花费在幸福的事情上——和家人的高质量沟通、建立自己的事业、拓展自己的人脉网络、关心路边的猫猫狗狗。
这些都是随“遇”可“安”、随“遇”而“安”、随“遇”宜“安”的理由。
以上,有情共感。
后记:
在不同的省份地区生活,会遇到不同的困难,这些困难并不会真的将我们阻挡在幸福之外,他只会让我们更加珍惜、感恩,同样的,这些困难也不是永恒的,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心才是永恒的主题。
对群体来说,瘟疫、政治矛盾、经济矛盾以及其他的社会矛盾永恒存在,每个阶段都有每个阶段需要克服的困难,都需要群策群力、共帮共建。
幸而我们有世界上最优秀的领导集团带领我们,有最璀璨包容的、最具有生命力的文明文化在支持、滋养我们,有最优秀最可爱的人们在努力着、付出着。
所以委屈、抱怨、愤恨没有太大的意义和作用,不良的情绪和纠结只会消耗我们的精气神和生命力,带来极大的破坏力。
也不宜放任内心阴暗面无序滋长,疫情终会过去,疫情结束之后我们还要继续生活,倘若完全的放任了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些正常情况下匪夷所思的事情,待疫情结束,这愧疚悔恨会毁了你的终生。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