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小城,青春很长,时光很慢。
窗外车水马龙,不停地追逐着各式各样的生活。
而我们的青春,好像就在笔尖刷拉拉地写着写不完的作业,时而忙里偷闲画下的涂鸦,以及下课后的嬉戏打闹中流逝了。
曾以为日子会这样波澜不惊地度过,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而你,就像突然掉落在风平浪静的海上的石头,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像是那一年的夏天,像是某个波澜不惊的午后。我一如往常托腮看着窗外,树叶被风吹得婆娑作响,指尖在沉闷的空气中无聊地比划着。
余光无意间扫到了一位黑衣少年迅速地站起,清澈爽朗的声音打破了空气的寂静。
“大家好,我叫柳如君,特长是搞笑。”别出心裁的自我介绍,使得周围的同学都在捂嘴偷笑,我好奇地寻声看去。
你也正好抬起头看我,带着爽朗到耀眼的笑,宛若一道光。
我迅速地转头看向窗外,装作若无其事,内心其实早已慌乱不已。
很多年以后,我偶然间想起你,究竟我喜欢的是你,还是仅仅是那道耀眼的光罢了?
你坐在我后座,可我总觉得这一回头的距离,像是织女星和牛郎星那么遥远。我在16岁的年华遇见你,可是你我之间却仿佛隔了16光年,那么遥不可及。
你的喜怒哀乐,你的一举一动,总能那么轻易地牵扯着我那颗不争气的心。
刚写完几份试卷的我正准备出教室透气,余光恰好瞄到你也准备出来,我慌乱又开心地抓了抓短短的头发,想在你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下一秒却看到你牵着那位长发的女孩走出来。几年后我看到一句话很应景,一句俗到烂大街的话:“待我长发及腰,嫁我可好?”几年后,我也蓄起了长发,只是身边再也没有你,再也没有那位能让我能奋不顾身的你。
我打招呼的手在半空中尴尬地停下,那么健谈的我居然也会一时语塞。只能硬生生挤出个笑容,哥们似的拍了下你的肩膀:“可以啊你!”
然后略带抱歉地看向那位害羞,白皙,美丽,蓄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女孩害羞地笑笑摇头表示没关系,低头垂眸,美得让人嫉妒。
你也大大咧咧地笑着点头,没有否认,只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我的心仿佛也被你紧紧掐住,忽而空气变得那么稀薄,你也变得那么陌生。
正值黄昏,我的目光越过你的肩膀。我看见足球场上繁茂的草被风吹得杂乱无章,多像是此刻狼狈不堪的我。太阳散发着橙红色的光,像迟暮之人般垂死挣扎,忽亮、忽暗,最后消逝在天边。
我不想被将军,所以只能抹灭那么喜欢你的我。
我假装看不见远远打招呼的你,我试图把自己扎进试卷不去想起你。
可是当我看到那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眼泪莫名其妙地就掉下来了,那一刻,我总算是知道了,你可能是我避不开的宿命吧。
我在试卷上写满了“柳如君,我想见你。”
大概写了二十多张,可能写了快一千次了。有人说折满一千个千纸鹤就能实现一个愿望,我写了一千次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呢?
可能是拜托老天爷实现愿望的人太多了吧。就在拿着末班号码牌的我,都快淡忘这件事的时候。
我的愿望,居然实现了。
“秦思!”外面雨下得那么大,雨声,人说话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
那么喧嚣的环境,我还是一瞬间听到了你在叫我。
我惊慌失措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想见你,可我害怕见到“你们”。
下一秒,我的计划失败了。
你站在我的面前,只有你。
我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啊?你叫我啊?”我拙劣的演技瞬间暴露了我有听到的事实,说完我恨不得抽这张说多错多的嘴。
你似乎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只是看着外面喧嚣的雨:“我没带伞,车在外面,雨衣也在车里,你有带伞吗?”
我呆呆地看着逆光站在我面前的你,完全没注意你说了什么。
“诶?这也能神游吗?”你转过头似乎是发现我的心不在焉,“太久没见是不是被我帅傻了?”
你的手在我眼前挥了挥,我才回过神,很小声地说了句:“你头发颜色……”
“哦,眼力很好嘛!我染了红色,是不是很酷?”你挠了挠头,红色仿佛鲜血那么扎眼,为她而染的红色吗?
我似乎想不起那位黑发的你,好像很多东西在我逃避的时候悄然改变了。
“带没带伞?不带我们就冲到车那里我载你回家。”
你忽然笑起来,兴奋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伸出手去接雨:“好久没淋雨了!”
我紧了紧书包里的雨伞,苦笑道:“我好像也忘记拿了。”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你载着我飞快地穿过一条,又一条无人的街道。
蔚蓝而冰冷的雨肆意洒在我们身上,纯白色的街灯只投射到我们头顶,空灵的光环绕在我们身旁。我们像是电影里私奔的主角,上演着专属于我们的电影。
我多希望,时间能够就这样停止。停在此时,停在此刻,停在……她还没出现的那年。
“到了,下车?”柳如君微笑地看着我,语气温柔。
我木讷地答应,然后用力地忍住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假装毫不在意地说:“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好。”你依旧爽朗地回应,然后,毫无留恋地离开。
可你知道吗?只要你回头,看一眼,哪怕一眼。
其实我就在原地,哪儿也不去。
就像一部戏演完了,演员纷纷谢幕,而我终究只是一个聚光灯都不会停留的路人甲。局外人般看着你们分分合合,在浮世中沉沦。
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我以为是上帝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那么轻巧地把我尘封的愿望唤醒。
我站在原地,呆呆地看那位黑衣少年很久,很久。
我似乎又回到那个童话般甜蜜而悲哀的夏天。
我以为我早已释怀的,好像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容易。
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不可能是你,只因贪恋黑糖玛奇朵里那一抹甜蜜,不愿放手。
可是啊,故事已然定格。
如今,我只想告诉你。
那些时光,因你,而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