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呱呱坠地开始,我们头发就在不断生长。除了因为习俗缘故,一辈子不剪头发的民族和期望在头发长度上创世界纪录的人不需要理发之外,我们都需要不断理发。
人是爱美的,在任何时期都希望自己从头到脚的打扮都符合自己或别人的审美需求。因此出现了发型师、服装设计师、甚至整形师等,其中发型师因其亲民的性质成为满足人们变美需求的首要对象。
我从小不喜理发,可能是因为被母亲“欺骗”了一次。
小时的夏季,我痴恋长发,宁愿忍受在炎热的天气中,头上和额头上长满痱子,都不愿剪短发。母亲说,我带你去把头发修一下,不剪短。我将信将疑,跟她去了当时竟然没放镜子的理发店。可能跟母亲提前商量好了,理发师三下五除二就把我长发剪成了西瓜皮,还谎称帮我还是长头发的小公主。
那时的我甚小,母亲给我买了两个棒棒糖,我尚没有空闲的手去摸头。在回家的路上,太阳照射马路,所有事物的影子都分外明显。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脖子上的那颗头,像半个西瓜。我什么都明白了,哇哇大哭,在马路上打起了滚,手里的棒棒糖也不要了,只想讨回个“公道”。
在我脑海中,理发师的艺术形象,来源于韩少功的一篇文章:《青龙偃月刀》。里面描述的剃头师无比温情,技艺炉火纯青,活脱脱一个拿着专业武器行走江湖的道义人士,少时的我把那篇文章看了好几遍。
随着年龄的增长,理发的次数逐渐增多,爱美的程度也成正比。
早期的我会跟理发师用语言描述我要的发型,最后发现语言不能充分表达我脑海中的发型样式,最糟糕的一次是剪完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脑门前似乎不断飞过乌鸦,理发师原本清秀的我转变成了一个杀马特。
中期的我识相了点,把发型用铅笔画在一张纸上,带到理发店,摆在桌子上让理发师剪,然而效果还是不尽人意。
现在的我,不到万不得已不去理发店,我知道,运气好可以碰到一个名为发型师的艺术家,他能把我的特点和气质充分地打造出来;运气不好,出门就得戴帽子或者打一把黑色的遮阳伞遮人。
在这三个月里,我碰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理发师。
一位理发师剪发迅速,有点不羁,好像把我的头当做了一颗球,旋转来旋转去,我忍住没有生气。剪完后,竟然出人意料的好,发丝凌乱却有规则,灵动而不呆板。
一位理发师剪发出乎意料的认真,剪发过程中时刻让我戴眼镜看一下(近视,摘完眼镜看不出自己的容颜),征求我的意见。他小心翼翼,生怕不合我意。剪完后,虽然都符合我的要求,却缺乏了一股子灵气。我知道我又要戴帽子出门了。
理发店遍地都是,拥有艺术家特征的理发师却寥寥无几,我不知道要用自己的头发做实验多少次,才能碰到能充分发现我特质的理发师,也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每个领域都有一种艺术。把自己的心灵放开,进而让技艺纯熟,是每一个职业者必经的过程。有的人大刀阔斧,无比自信,做任何事情都能显现出一种精气神;有的人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却缺乏自信,虽然做事完美,却完美到没有任何特征,这就是艺术家与工匠的区别。
拥有从容气质和主见的人,就算长得普通,也能让人眼前一亮,反之,就算容颜和服饰都极具特征,人却看起来并不显眼。很多人包括我,都懂得这个道理,但要做到却需要魄力。
我知道,我又得顶着自己新剪的头发丑那么几个月甚至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