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姐姐后面,我走在小时候不知走过多少遍的路上。因为拆迁的缘故,我已经很久没有到这来过了。道两边比起以往破落了许多,路上也见不到以前车水马龙的盛况了。微风扬起路边的的灰尘,我连忙掩住了口鼻。再往前走就要到县医院了。
“我们来这干嘛呀?”我问。姐姐顿了顿说“来安排爸爸的后事”。语闭,转身径直走进了医院旁边的一家殡仪馆。
听罢,我的脑袋好似当机了一般,耳边姐姐的高跟鞋声愈发渺远,取而代之的是涟漪式嗡嗡声,像是有一万只蜜蜂在振翅向我咆哮。我忽然发现我挪不动自己的腿了,仿佛他们已离我而去,在此处扎了根。
我想起来了。车祸,爸爸血肉模糊的脸和那根嵌进他脑袋里指头粗的钢筋。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我近乎本能地弓起身子,眼泪不知何时已爬满了我的脸颊。
我哭着从梦中惊醒,像是从未离开过父母怀抱的小婴孩。
天还没亮,舍友还沉浸在安适的睡眠中,不时传来浅浅的鼾声。我胡乱揪了几张面纸擦了擦眼泪,却发现怎么擦也擦不干。那恐惧一直萦绕在我心头,挥散不去。我索性下床,直接接了捧冷水洗脸。冰凉的水让我慢慢平静下来,我看着镜子中模糊的自己,用力挤出一个微笑。
走到阳台上,我推开窗,一股清凉扑面而来。深秋清晨的空气里总有股露水的味道。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真希望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呼一吸之间都可以以光速远离我的生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往前走着,不知疲倦。那天过后,我仍心有余悸。梦,这玩意,其实和和尚道士解签时说的话一样,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一番考虑后,我还是给爸爸去了个电话,建议他最近不要出门,不要开车。那天他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听起来异常深沉。不过想想,也难怪。任谁听到别人梦见自己死去,应该都不会开心吧,更何况是自己的小女儿。不过,他仍贴心的安慰我说“梦都是反的”,叮嘱我不要担心,多出去运动。
后来,其实我也曾想过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我觉得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初次来外地求学,陌生的环境在我不自觉的情况下使我处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中。虽然这个小城市距离我家并不是很远,但是,当我第一次一个人坐上来这儿的大巴车时,我就知道从此,家乡只有冬夏,没有春秋了。而这仅仅只是成长的序曲而已。
我还记得高中时的同桌,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会时常抱着我的胳膊双眼噙泪地说想家。我当时不能理解,总觉着她矫情软弱。可现在,我忽然懂了。可她已离家已不只百里,而是万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