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0-15 傻姨婆

年少时所看见的一些人,一些事,总时时在我眼前,写下来吧,我对自己说。

                                                                                              -题记

        她是我奶奶的姐妹,到底是姐姐和妹妹也不是很确定。我从记事起,就知道她是不被待见的。他们叫她傻婆,父亲18岁便没有了我奶奶,20岁没有我爷爷,对于这个姨妈看得还是蛮重的,我有二个叔叔,一个姑姑,都是住在一个村子里,这个姨婆来,吃,四个外甥外甥女都喊她吃饭的,住却是一直住我家中的。也是因了母亲的厚道,出于对老年人的怜悯,也是因为她的疯病。小孩子也是最狡猾的,我们私下里对她也多少有些嫌弃。

      我后来从父亲的口中知道一些她的事情。姨婆的疯病不是天生的,她也曾结婚,嫁到外地,但不知什么原因,疯了,女儿生了一个,好象大着肚子就逃回娘家了,她所生的一个女儿,就是父亲的表妹,也嫁在一个村子里。但奇怪的是,姨婆并不和女儿住,而是一直和她的小弟弟一起住。姨婆的弟弟,就是父亲的小舅舅,我们喊他小舅公,他自己生了六女二子,家庭负担也很重的,但他一直赡养自己的这个疯姐姐,给她单独一个房间,一口吃的。

      那时住房条件都一般,姨婆来家中小住时,往往和我们姐妹几个挤在一间卧室里,我们内心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记得有一个雨夜,姨婆和二个姐姐都睡下了,我因为写作业就睡得迟,写完了,我也准备睡了,我穿的雨靴有些紧,我把脚伸到床档上,想利用外力把雨靴抠下来,不曾想我的动作和声音影响到了姨婆,她大喊大叫起来,农村的夜里非常安静,她的喊叫令我猝不及防,惊惶失措地光脚跑到爸妈的房间去了。父亲母亲都醒了,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姨婆也知道犯了错误,难为情地说,做噩梦了,梦到她母亲就是我的太姥姥打她了。

      姨婆应该是文盲,不过她会好些谜语,德这个字的字谜,就是从她那里学会的,而且印象非常深刻,一撇又一撇,一竖竖到底,十四要回去,一心留下歇。用我们当地的土话说起来,非常的押韵和好记,还有有关鸭子的谜语,把鸭子比喻成一张小划船,非常形象和生动,可惜现在忘记了,双喜字的剪纸,也是她极耐心的教给我们。

      小学时候有一次六一节庆祝活动,刚好放在舅公家的村子礼堂,舅公家所在的村子是个大村,和我同去的还有表哥,堂哥,老辈人是多么注重礼节啊,知道我们几个小的去了,舅公他们特意做了点心,让我们去吃,来喊我们的就是这个姨婆,我们虽然年纪小,好象也知道好面子,不肯去吃,她好象生气的样子,非拉我们去,姨婆脑子虽然糊涂,可是她竟也知道是自己的家人,知道疼爱晚辈,现在想起来还是蛮感动的。

    姨婆喊我母亲作外甥娘子,是一种很独特的称呼,姨婆的面容似乎模糊了,可是她的声音留在了我的记忆中,姨婆是个苦命的人,她没有过过什么好的日子,在我们晚辈有能力孝敬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这是让我感觉遗憾的事情。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姓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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