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甘蔗趣事

生活就像一本丰富多彩的书,每一页都写满了故事。而那些和甘蔗有关的往事,就像是书中最甜蜜的篇章,每次回味,都让人心里暖乎乎的,满是怀念。每到甘蔗上市的时候,街头巷尾那一根根带着叶子,有黑有黄的甘蔗,总能一下子勾起我对过去趣事的深深眷恋。

记得小学那个寒假,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大地上。我和村里的奇奇约好去后山的丘岭地放牛。那儿有一片外村的甘蔗地,远远望去,就像一片绿色的海洋,在微风中轻轻晃动。一场大风过后,好多甘蔗像喝醉了的人,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奇奇的那头牛眼睛可尖了,趁我们不注意,突然头一伸,舌头像镰刀一样,“嗖”地卷住了倒在山地边一根甘蔗的叶子,旁若无人地大嚼起来。这头牛用力太猛,居然把甘蔗连根拔了出来。奇奇看到后,一边大声呵斥着把牛赶到另一边,一边干脆把牛拔出来的甘蔗,把叶子拗断扔给牛吃。接着,他抖了抖甘蔗,抖掉根部的泥巴,用脚踩断甘蔗根部,双手各抓一端,用力往自己右膝盖上一甩,只听“咔”的一声,长长的甘蔗就分成了两段。奇奇笑着递给我一段,说:“见者有份!”

我和奇奇站在小树丛边,迫不及待地啃了起来。一时间,嘴里“吧嗒吧嗒”的啃咬声不停,草地上很快就堆满了黑白相间的甘蔗渣。就在我们吃得忘乎所以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像鬼魅一样出现了,简直就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只见一个大汉,身材魁梧,头发凌乱,满脸胡茬,双眼瞪得老大,活脱脱现实版的李逵。他挥舞着手里的扁担,气势汹汹地跑过来,大声吼道:“你们两个在干啥?”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就像一道炸雷,吓得我一哆嗦,手里的甘蔗“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我嘴巴里还含着甘蔗渣呢,扭头就拼命跑,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没跑多远,我回头一看,两头牛好像也被吓到了,它们摇摇尾巴,甩甩头,一蹦一跳地跟着跑开了。

再看奇奇,他却呆呆地站在那儿,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根吃了大半截的甘蔗。大汉厉声喝道:“谁让你们偷甘蔗吃的?”奇奇倒是镇定,不紧不慢地说:“我们没偷,是风吹倒了,牛把它拔出来的。我们就随手拿了一根吃。”大汉看了看奇奇,又望了望甘蔗地,可能觉得我们就吃了一根,在乡下,吃一两根不拿回家不算偷,就像孔乙己说的“窃书不算偷”那种歪理。这么一想,大叔的气好像消了些,语气也温和了,说:“放牛要看好,别踩坏了庄稼。”说完,转身就走了。奇奇看着大汉远去的背影,偷偷地笑了,还得意地看向我,那神情,就像打了胜仗一样,然后心安理得地接着啃起来,吃得更起劲儿了。我赶紧跑回去捡起那根没吃完的甘蔗,可再吃的时候,却觉得不像前面那么好吃,也没那么甜了,心里滋味复杂极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上初中了。一天天还没亮,我和同学伟伟约好去校外公路边跑步。乡下的公路上,人很少,车也不多。我们沿着公路跑了一会儿,渐渐觉得又累又饿又渴。这时,伟伟突然说:“我记得公路那边有片甘蔗地,咱们去拔一两根解渴。”他这么一说,我本来就干渴的喉咙好像着了火,饥饿感也更强烈了。

于是,我们借着夜色,像两只小心翼翼的小老鼠,轻手轻脚地朝那片甘蔗地走去。微风吹过,甘蔗叶发出“刷啦啦”的声响,不远处传来鸟虫的叫声,和公路边偶尔响起的车鸣声混在一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让空旷的田野更添几分神秘和不安。我们互相壮着胆,伟伟小声说:“你看那边的甘蔗又大又长,咱们去拔那边的。”说完,我们猫着腰,刚钻进甘蔗地。

突然,不远处一束强光射过来,就像一把冷箭,照得我们眼睛都睁不开,心里直发毛。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见一位老伯伯,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握着放在肩上的沙铲,慢慢朝我们走来。他开口问:“你们想干啥?”我们被吓得够呛,只好老实交代:“我们出来跑步,口渴了,想找甘蔗吃。”老伯伯听了,说:“天黑可得小心,甘蔗地里有老鼠夹。”我们半信半疑,老伯伯好像看穿了我们的心思,用手电筒照了照,拿起地里一个老鼠夹,在我们面前晃了晃。看到那锋利的夹子,我们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老伯伯把夹子重新放好,然后拔了两根甘蔗递给我们,笑着说:“其实选甘蔗是有讲究的,又黑又亮,节与节之间长的甘蔗最软最脆,也最好吃。”我们照着他说的,咬了一口他给的甘蔗,果然清甜可口,我们笑着点了点头。老伯伯哈哈笑着走了,我们感激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伟伟心有余悸地说:“幸亏老伯伯提醒,没踩到老鼠夹,不然就亏大了。”这可真是有惊无险啊!

我们一边走一边吃,伟伟看着我,奇怪地问:“这么长一根甘蔗,反正也吃不完,你为啥还连皮一起咬啊?!”我没回答。我知道伟伟的意思,他是怕我吃了皮,后面好的部分就没得吃了,觉得不划算。可也许是父母从小教育我要珍惜粮食,也许是感激老伯伯的赠予,也许是多年养成的节省习惯,又或许是吃过太多苦,让我格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甜蜜。我没听伟伟的,还是连甘蔗皮都咬出汁来吃。我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吃得特别踏实,只觉得甜丝丝的。吃不完的部分,我送给了班里其他同学,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直说很甜很好吃,我的心里也甜滋滋的。

小时候,外婆家种了好多甘蔗。每次回外婆家,我们总会念叨:“回外婆家吃甘蔗啦。”外婆来我们家,我们也会兴奋地喊:“外婆来,我们有甘蔗吃啦。”甘蔗,就这样成了我童年最甜蜜的回忆。我还记得,外婆的腰弯得都快和地面平行了,她用蛇皮袋装着一截截精心砍好的甘蔗,放在后腰上,双手用力拉着跨过肩膀的蛇皮袋,像骆驼一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蹒跚的脚步,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就为了把这份甜蜜送到我们家。那时候,我只知道尽情享受甘蔗的甘甜,却没体会到外婆的辛苦。如今,外婆已经离开了我们,每次回想起来,我才明白,那时的外婆,心里应该也像吃了甘蔗一样甜吧,因为每次看我们吃甘蔗,外婆总是笑眯眯的,那笑容里全是对我们深深的疼爱。

现在,我们的生活就像甘蔗一样,节节高,甜蜜蜜。那些曾经吃过的苦,在岁月的流逝中,大多都被我忘了。因为在我心里,永远装着像甘蔗一样的甜,这些甜蜜,足够盖过生活里所有的苦涩,成为我生命中最温暖、最珍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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