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最近可安好?一别经年,桃李花开,老师是否依然还在那片校园里唰唰地写着粉笔字?依然在朗声地读着课文?
刘老师,好帅的刘老师!他像古装里的文雅小生,风度翩翩。作为他的首批得意弟子,回想那个时候老师对自己的教诲,回想那段意气风发的青葱岁月,恍惚时光倒流,回到那个一片砖瓦房,几棵大榕树,被一片桃林环绕的初中学堂。
那时候多幸啊,才上初中,正好从师专下来一批新老师,五个男老师,五个女老师。在沉静呆板的学校里,这十名年轻的老师朝气蓬勃,就像平静的潭水里,突然流下来一蓬活水,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色的光。这里面,最漂亮的水花,就是我们的刘老师,高高帅帅,颜值抗打,再就是体育、文艺、书法、教书样样都强!
刘老师讲课的时候神采飞扬,带着很干净的手势,讲到开心处还会甩一下乌黑靓丽的头发。一笔漂亮的板书,条理清楚、整洁。一节课下来,看看板书就知道讲的什么,特别省劲儿。我以前记笔记特别潦草,上刘老师课的时候,却特别仔细,一个大括号都要和老师的特别像,一句话也不能落下。
有次老师讲《祭妹文》,一番悲痛的情绪过后,就说起作者袁枚这个人来,说他人品不太地道,我抬笔就记下了,老师看到后忍俊不禁,说这句话没必要记呀。没办法,我们几个他的铁杆粉丝要经常比笔记,看谁记得和老师的最像,一定要一句不落!
还记得老师讲苏轼的《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他先奋笔嚓嚓嚓在黑板的两边竖着写了两行字“晴天明月几时有,我今停杯一问之”,写完后,一收笔,一甩头,迅速地反过身来,高声说这次要讲的是首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词啊……因为有了这么一个震撼的开场,精神为之一震,整节课我们都沉浸在词里面,老师把那轮明月印在了我们心里,那首词太好了,老师讲得也太好了。上他的语文课,生动有趣,有滋有味从来不觉得乏味。当讲到一些无聊的语法时,他就会让学生自己去讲,极大地锻炼了我们的胆量。
学语文就离不开写作文,一开始我作文写得并不好,心情有点低落。他就专门指导我,很细心地辅导,哪里哪里转折不好,结尾哪里不好,哪几句话写的太粗糙,哪几句话写得好……一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了,后来一个段落一个段落地教,再后来在他的鼓励下,我的作文水平直线上升,都可以拿来在班上做范文,还被其他年级的老师拿去给他们的学生朗读,这一切都的一切成了我写文章的动力,也促成我现在有时间就想写文章的习惯。真是一生的好老师!
我们学习的热情很高,自习课的时候,都积极地问老师问题。他个子很高,就把腰弯下来,贴近你的耳朵,用低低的又很清晰的声音和你讲题。以前的老师都是高声高语,有时候急了,骂你两句也是有的。他却慢声细语,而且要求我们问问题的时候也这样做,说这样不会影响其他的学生。
哈!这招太棒了!我们原本嘈杂无比的教室很快就安静下来。和老师探讨问题的声音就像微风吹过杨树林一般,沙沙的,更显教室的安静。其他不问问题的,也感觉受到了尊敬,受到了感染,低头沉浸在书本里,一边努力学习,一边记下问题等老师来的时候赶紧问。就连班里最羞涩的女生也会鼓起勇气去问。
班里有四十多个学生,一堂自习四十五分钟,他往往才走了一大半下课铃就响了,剩下的人就遗憾地要等到下节课才问。不管什么样的问题,他都会鼓励你,那样一个帅帅的年轻老师带着耐心的微笑神情轻声慢语地和你说着话,太迷人了,从来没有老师这样过,甚至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也都没有这样耐心过!
不上课的时候,我们也喜欢和刘老师在一起。我是语文课代表,有幸可以和老师近距离接触,天天往办公室跑。
一进他办公室,墙上写着几个漂亮的艺术体的粉笔字“室雅何须大”,笔力苍劲,转折又很优雅,一下就把简陋的办公室照亮了。翻开他的大词典,扉页上不小心被什么沾了掉了皮影响了美观,被他拿笔细细描摹出一座小山来,不细看还以为书上自带的,加了小山的词典显得更有内涵了。
老师很年轻很有活力,没事就喜欢跟我们坐在一起,讲学习方法讲文学讲外面的世界,我们也会谈谈理想,思考下人生什么的。跟老师在一块的时间特别开心,既长知识又长见闻,开拓了眼界。
在刘老师的带领下,我们的班级的学习成绩就不必说了,要举办个拔河比赛、运动会、歌唱比赛什么的,也是秒杀别的班级。
那时候刘老师走路都带着风,经常很自豪地说,“看我们四班,哪儿都强,什么都强!”
学校里的榕树花开了又谢,桃林的桃花谢了又开,总以为离别的日子很久远,没想到一眨眼就到了。到第三次盛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也要毕业了。唉,还没好好感受这么快乐的时光,就要毕业了。
填报志愿的时候,我去征求老师的意见。那时候有两个选择,上中专还是上高中。上中专的话,老师还有奖励。刘老师说你报高中吧,你学习不错,将来能考上大学,不要像我们,很多人都会说“小中专小中专”,并不把我们看在眼里。那时候,天光乍暗,他神情落寞。傍晚的风吹走了他的一声叹息,最后一缕霞光又刚好照在他充满期冀的脸上。他那时惆怅的语气使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这么尊敬这么仰慕的老师也有自卑和落寞的时候,原来心中这么高大的老师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少年不识愁滋味,那时候那么憧憬未来。毕业要离开的日子,并没有太多感伤,想象着自己像那天空的小鸟又要翱翔于更广的天空,多么激动。谁又能想象得到,再也没有那么轻松的日子,再没有坐在桃花下唱歌,梧桐树下吹蒲公英的日子;再没有成群结队地在树林里玩耍,三五成群地跑步打球;再没有和老师谈谈笑笑、轻声探讨了,再没有老师的单独指导,耐心解答了。这一生中也不会再有那么惬意的飞扬的时光了。
经过三年压抑的高中,终于上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大学。总是想回去看看老师,可又总感觉自己无颜去看,去了怎么说?被寄予厚望的学生最终只上了一个很差的大学吗?
踌躇了一年多还是去了。四年没见,刘老师的眼角都长了皱纹,但笑得特别开心。那时他已娶妻生子,看着他抱孩子,给孩子把屎把尿,在大太阳底下汗流浃背的烧火做饭。印象中那个应该负手而立吟咏河山的翩翩公子终于也沦落了凡尘,看孩子,洗衣做饭。吃着老师做的韭菜猪肉馅包子,望着又开满粉红花的榕树,心里那个感叹。“时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蹉跎了岁月,沧桑了我的刘老师。
那天离开的时候,他送出去老远,他说一定要再努力,趁着年轻,能接着上学就接着上,说了很多。我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不知道如何面对老师的期盼,一方面又暗下决心,怎么样都要考个研究生出来。
一晃眼,又二十年过去,研究生都毕业十多年了。想起刘老师,心有牵挂。刘老师一定要幸福啊,不管岁月如何沧桑,在我心中都是那个最帅的,最关心我的,最值得我爱戴的老师。
感谢给了我最美的初中三年!
感谢给了我最好的写作梦!
感谢给了我人生最好的指导!
感谢老师这对学生最纯粹的爱!
感恩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