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带默默（狗狗）和丁丁（咪）去打狂犬。打针前医生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发现丁丁的眼睛不对，瞳孔又圆又大，象晚上一样，明明是大中午，问我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当然不是啊，平时丁丁的眼睛和其它猫一样，白天的时候瞳孔是一条树起的窄缝。居然没注意过，猫咪害怕时瞳孔会放大，放的那么大，眼底曝光过度了吧，能看清东西吗？鼻头也特别红，红到有点紫。估计是紧张地大脑充血，如果脸上没毛说不定是红的呢，身上不停地发抖。从检查到打针，都这样，浑身紧绷并发抖。不时摸他，叫他的名字，没什么用。回家的时候在小区里坐了一会儿，遇到个邻居说说话，丁丁还是抖。怎么哄怎么摸都不行。养了快三年，和我最亲近，差不多只和我亲近，我也始终没能成为丁丁的依靠和安慰，我在身边也不能给他安全感。家，那个房间，熟悉的环境，某个喜欢的角落，才让他觉得安全。但我的陪伴不会。
有点小难过，为丁丁。一只小猫，活在这么大的一个世界上，过的得多孤单。吓得要死也要自己撑着，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不会想着从我这儿寻求庇护。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铲屎、喂饭的两脚兽，同居一个屋檐下的熟人。这个新发现让我确认：丁丁认为他靠自己生活，不是靠我。
丁丁很少主动亲近，除非想要吃的，追着蹭腿，尾巴勾一下，如此而已。一年当中会有那么一两次，只有那么一两次，主动挨到身边来，压着我的手或胳膊什么的，把小脑袋枕下来，安静地趴一会儿。每次这种时候都忍不住想，他的猫生是不是受了什么打击，或者忽然悟出了什么惨烈的道理，会这样主动求依偎。平时都是我主动，拉过来抱，摸，亲，挠下巴，举高高，扔床上。不然呢，我们几乎没有肢体接触，客客气气，相敬如宾，我怎么能同意？丁丁会陪着我，大概也喜欢陪着我，不会靠得很近。看书，上网，特别在熬夜的时候，都是丁丁呆在身边，找个地方睡觉。但不可以摸，摸了会躲开，换个远点的地方继续睡。整个过程就是，看我一眼，冷淡从容地起身，走到另外一个地方卧下，用行动表示：别碰我。等我回去睡觉，他也就不呆在那儿了，作一会儿，跑来跑去喝点水什么的，也回卧室去睡。和猫相比，红袖不是添香，是添麻烦，换成人在身边，管他/她有多好看都嫌碍眼。现在的丁丁又在沙发上，眯着眼，并不看我。
很爱他，觉得他知道。可他还是那幅样子。一幅猫咪的冷漠模样，保持着一只小猫自我的界限。也不清楚他是不是爱我，或者有时爱，有时不爱，看他心情。嫌弃我的时候倒是很明显。
人类很喜欢谈论孤独，搜过关于孤独的书，很多，小说、故事、散文、心理研究、社会调查，等等。人类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孤独，用各种方式。对于猫咪，孤独是不是他们的存在方式？以人类的角度看，丁丁，以及很大一部分猫是这样。但是孤独这个词在猫咪那儿，和在人类那儿，同义不同解。人类不停地说是因为觉得痛，在猫咪那儿应该不需要。如果猫咪会说话，最常说的可能是：离我远点。会说话可能也不说，嫌烦，啰嗦。呵呵。他们可以懒并孤独着。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寻找原因和意义，不需要自圆其说。在这一点上，猫咪真的可以嘲笑人类。
以前听过一种说法，什么能使人得到最深的安慰和治愈？被爱。一直以为丁丁的性格如此是因为小时候流浪过那么一两天造成的心理创伤，以为有一天他也会被治愈，这两年他确实有变化，惊恐少多了，坦然多了，今年以来甚至可以和老公有点小亲近。可是，我在丁丁那儿，从来就不是我在默默心中的位置，对于默默，我差不多是一切，是信赖和依靠，是热切所爱，是幸福快乐的所在，想要什么默默都会扑过来找我。昨天确认了，在丁丁那儿，永远不会。
人类在其它物种面前真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也不能幸免。丁丁，包括不仅是丁丁的其它猫咪，大概不需要治愈，在人类看来的伤痕，在猫咪是天性，让人类着迷的天性，象精灵一样超然于世，一只小动物，有时酷的象一个王者。也是有趣。不管发现了怎样的事实，丁丁，或者说猫咪的魅力不减。他不需要我为此心痛。
身为人类，我无法阻止自己作为一个人类的感受，只能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待他，继续自以为是地为他的猫生负责，继续喂饭铲屎，并宽大为怀，不介意他的冷淡，毕竟那么漂亮，柔软，可爱，公道的说，大多数时候丁丁是个好伴儿，爱他，给他想要的舒适和安全，在他有生之年，彼此相伴。嗯，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