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终于算是过完了。
如许多人厌倦一样,过年,实在无一提得起兴致。电视上春晚上锣鼓喧腾红火热闹的幸福年,仿佛另一世界,与我毫不相干。那些欢天喜地的笑脸后,掩藏的,无非是与我同样的不奈,疲惫,隐忍。
17年的不景气,单位彻底放了假,也就是说,什么时候开始上班,老天说了算。因此,近二十年未曾在家过一个完整年的我,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正儿八经,过了一个年。
人问起来,自己笑说,也该好好过个年了。人亦欣然回,是啊,把这些年欠的假期,都补回来。
说是如此说,心里,却莫名的失落。工作忙碌时怨天恨地,不得一天轻闲。可真真闲下来,晚睡晚起,一日三餐,不看领导脸色,不经路途风雨,偏偏,就不踏实起来,一双手,没了安放之处。
人,总得过别人认为你该过的日子,好也罢,坏也罢,前人走,后人跟,千万不能斜出旁枝,生出不与人世相同的样子来,挨人断喝。
年前,腊月进了,闲着无事,便开始收拾整理家务,洗洗,涮涮,擦擦,抹抹,一间屋一间屋的,犄角旮旯放大到眼前来看。年二十,开始采买年货。每年都要煮肉熏肉,煎炒烹炸。今年暖,想着少做些,够自家吃到年下就好了。手却没把住,一锅一锅的做多了。冰箱塞不下的,悬在窗外。往年窗外就是天然冰箱,比冷冻室冻的还结实。今年可不成,夜里稍稍冻了一层,挨到中午,全化了。过了初二,一天一兜,可惜了的都扔进了垃圾桶。
功不敢自居,主厨自然多是母亲,我只负责打下手。年后扔掉的吃不下放坏了的食物,倒是由我专责。
年后的辛苦,比之年前更甚。初二那天,一大早出门走亲戚。一上午开车拜了四家,每家一站,搁下礼物,说两句闲话,便匆匆作别。走马场灯似的转。午后直奔商场,青菜果蔬饮品,推了一大车。晚饭招待客人,杯满盘洒,堆了笑脸打了精神,顾着长辈吃好喝好聊好,哄着小辈不哭不闹不尿。客走,洗盘洗碗,抹桌擦地,瘫坐沙发上一动也动不得了。整个后背疼痛难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是疼俯也是疼,一夜辗转难眠。巴巴至天亮,勉强起来。不起不行啊,中午还有客来,大大小小十几口,又是一日人仰马翻。
想来,真是无趣。中年人的年,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年,又从何时起,变了味道?明明头一天在你家见过了面,团圆饭吃过了,相聚酒喝过了,第二天偏要在我家再吃团圆饭,再喝相聚酒。第三天又跑到另外一家,你我继续团圆团圆团圆,吃吃喝喝一团。酒菜都没了味道。可乐的是,某一日来客,瞧着礼物眼熟的很,偷偷细看,竟是前儿自己送出去的礼!七转八转,又回了家!
这个,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