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十五)

十五.

自从柯贵走了以后,冯晓兰就有些蔫蔫的。总是一个人在阳台一坐就是一下午,不哭也不笑,有的时候会发出轻轻的鼾声。

晓兰近来有些健忘,同一件事会做好几遍。做的菜里不是没有放盐就是放了好几次盐,云荣有些担心,叫她最近少出门。

一日,云荣在班里上课,吴老师在门口喊他,“冯老师,你家里出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云荣到家的时候,看见家里地上全是水,晓兰还端着大盆在往地上泼,看见他就喊,“大哥你回来了,赶紧救火,不然就烧起来了。”

云荣的眼眶一下就红了,抱住了晓兰。过了一会儿之后,晓兰清醒过来,“云荣你怎么不在学校,家里怎么搞得这么湿?你赶紧去学校吧,我来收拾。”

门关上后,屋内的晓兰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为那些老是在梦里出现的人,也为那些总是在耳边能听到的声音。

中秋之后,晓兰的痴呆愈发严重,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大小便也开始失禁。矜持了一辈子的冯晓兰,不想自己老了之后成为子女的拖累。

这日吃完晚饭,晓兰把儿媳妇凤仙叫到房间里,把自己的小首饰盒拿了出来。“这些是我从年轻时就戴在身上的,虽然不多,但也还值点钱。你好生收着,以后卖了也行,当做传家宝也行。只是娘要多嘴一句,荣儿自小性格就有点傲,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但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的好。你们俩还要扶持着走一辈子,你多体谅体谅他。”

凤仙刚要走,就听见晓兰喃喃地说,“我走了之后,不想烧火,我最讨厌火了。”凤仙心里想着老太太才清醒一会儿怎么又犯糊涂了。

晚上,云荣睡觉的时候惊醒了几次,心突突直跳。

第二天。

老太太没有起来吃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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