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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班主任不等小树妈开口,叹口气,又自顾自道:“朱一杰这孩子我知道,他爸妈都是师范大学的老师,小学就在大学附小念的。这孩子贪玩,可进来时,已经得过全国奥数小学组的二等奖,还自学完了初中物化生的全部课程……”
赵小树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不住地抠手,乖得像一只猫咪。小树妈则坐在他旁边,一脸认真地听着,头像捣蒜一般点个不停。
“那您的意思是?”小树妈谨慎地发问。
“我的意思是,朱一杰这孩子有自己的主意,底子也好,别看平时老爱胡闹,背后肯定没少下功夫。但小树他不一样……您也知道,咱六中历年来的本部直升率,起码也有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都考去了各大重点高中;而高中部的高考情况,这就不用多说了吧,普通一本都是年级倒数,不算推优,基本都能考入国内一流学府。小树进来也不容易,还需您要多上心;不然最后中考没进本部,进来又有什么意义呢?”班主任缓缓向椅背靠下,微微昂头,略显骄傲地说。
小树妈点点头:“您说的对。”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服气,辩解道:“小树他之前在小学,学习也是很好的!”
班主任笑了:“小学和初中能一样吗?再说了,小学和小学也是有差距的。就拿咱学校旁边的沟子路中学举例,能和咱六中相提并论吗?”
回到家,小树妈自然少不得冲赵小树一通发火,骂得累了,扯来小树他爸,更是对他加倍地看管辅导。
只是赵小树依旧我行我素。对他而言,游戏已经成了他的精神寄托;至于“请家长”这种事,从前兴许惊如天塌,如今不过微风一阵,小小的插曲罢了。
他照例是隔三差五,即赴网吧之约,成绩也是一落再落,令父母万分头痛。
一次巨大的变故,发生在初二下学期的期末。
不知是第多少次,朱一杰和赵小树相约在楼后的砖墙下。只是不同以往,等赵小树兴冲冲地赶来,朱一杰早就插兜站立,候他多时。
墙外不时传来一阵话语,忽大忽小。
赵小树自然是听见了,不由一愣,意识到墙外有人,连忙看向朱一杰。朱一杰面无波澜,只是淡淡地说:“是沟子路中学的两位兄弟,想跟我们一起去上网。”说着,他脸上多出一抹兴奋:“到时咱四人组队游戏,不信那五星副本拿不下来!”
赵小树一听有陌生人,还是外校的,心里顿时紧张了,可又想四人能组队,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又抑制不住地期待起来。
他压抑住砰砰作响的心动,轻车熟路,先让朱一杰攀上了墙,再伸手拉自己上去。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朱一杰骑坐在墙上,撸起袖子,正要折下腰去拉他,忽听远远的拐角处一声暴喝:“干嘛呢!”
赵小树正欲起跳,去抓朱一杰的那只手,那一声暴喝就如无征兆的惊雷劈下,“轰隆”地在他背后不远处炸开,令他刹那汗毛直竖,心像稳稳的一盘珠子,顷刻哗啦啦泼洒一地。
他僵在原地,无数个念头飞速穿越他的脑海,甚至划过了最坏的可能,便被一只手粗暴地打断,抓住肩膀,猛地扯转过来。
来人是看校门的李大爷。说来也巧,他本是悠闲地坐在保安亭里,瞧瞧窗外,听听小收音机,里面正播放着《三遂平妖传》的全评书。初一年级的一名班主任突然来找他,说班里的板擦坏了,请他去楼后的杂物房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能用的。
他不情愿地起身,刚走到围墙的拐角处,遥遥一眼就望见了赵小树的勾当。
望着李大爷一脸的横肉,肉是一跳一跳的,眉毛像两柄剑一样斜插着,底下的眼睛因周围皮肉的枯槁,深深凹陷下去,眼珠凸出,虎目般狰狞;一只鹰爪似的手,黝黑里暴着青筋,死死抠住他的肩膀,抓得他生疼。
赵小树看着他,如同见到了凶神下凡,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他慌乱里指向墙头,语无伦次地解释,不想一个人承担这沉重的“罪名”;可一扭头,墙上早空空荡荡,朱一杰已经跳下另一边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