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双工作后第一次跟随同事进入夜场时，一副受惊小鸟的样子，内心忐忑不安，又带着几许放纵的快感，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在劲爆的音乐和闪烁的霓虹灯下，她用力抽取记忆的游丝，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了那个北方小城。
体育场是那个北方县城为数不多的地标之一，传说那里聚集了不少小混混。
牛双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踏进体育场的情景，一副受惊小鸟的样子，内心忐忑不安，又带着几许放纵的快感。是最好的朋友带她来的，朋友一副常客的样子，在生手牛双面前用力表现的很老练，就像多年后牛双带客户去夜场时，在生手客户面前用力表现的很老练，一屁股坐下来，随意一摆手，大喝一声：老板，两碗米线砂锅！
当然，是素的米线砂锅，那时候素的两块五一碗，荤的三块五一碗，端上桌的时候，浓白的汤依然咕嘟咕嘟沸腾着，金黄的豆腐果在热气腾腾的汤里翻滚，油亮翠绿的青菜飘在玉白的米线上，捞上一块头，软糯Q弹，舌头被烫到发涩，吸溜吸溜几口下肚，鼻头上便攒出细细的汗珠。
吃完砂锅，俩人便在体育场垃圾遍地的煤渣路跑道上散步消食，或者趴在门缝里窥探溜冰场的劲歌热舞，偶尔一群染着黄毛叼着烟头双肩摇摆的小混混经过，俩人一边下意识远远地躲闪一边好奇地偷觑，拉着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的更紧。青春的日子永远不会出现期待中的意外和转折，她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打架和火并——倒是会遇见班主任，远远地打声招呼，不待老师开口便一溜烟儿跑掉，等待她们的，是下次班会上的委婉提醒：“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上一中，别有事儿没事儿往那些小痞子聚集的地方跑。”
委婉提示不奏效，即便是明令禁止依然阻挡不了牛双对于体育场的热情，对于彼时的她来说，体育场闪烁的霓虹、节奏强劲的音乐、脏乱差的环境、嘈杂的人群、不羁的少年混合着青春躁动的荷尔蒙在夜色中发酵，对少女牛双、好学生牛双、乖宝宝牛双有种致命的吸引力，牛双无数次在脑海中排练过这样一个场景：一个有着雕塑面孔冷峻神情清瘦身材的少年被追一群人围追，奋勇退敌之后少年体力不支瘫倒在溜冰场外墙角，牛双见义勇为美人救英雄扯下自己的衬衫袖子给少年包扎止血，少年挣扎着站起来推开牛双迈着踉跄的步伐消失在夜色朦胧的体育场大门外，留下牛双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然而青春的日子永远不会出现期待中的意外和转折，她们也从来没有遇到过传说中的打架和火并——倒是会遇见班主任，远远地打声招呼，不待老师开口便一溜烟儿跑掉，等待她们的，是下次班会上的委婉提醒：“你们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考上一中，别有事儿没事儿往那些小痞子聚集的地方跑。”
后来的岁月中，牛双在大排档吃过米线砂锅，在校园食堂吃过米线砂锅，在以米线砂锅著称的地方吃过米线砂锅，甚至在西餐厅吃过米线砂锅，然而最怀念的，还是北方县城两块五一碗以少年的懵懂躁动为佐料的米线砂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