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窗时,一阵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风撞进怀里。楼下的玉兰树不知何时缀满了花苞,像一支支白玉雕琢的小蜡烛,风过时便轻轻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点亮整个院子。
我搬了张藤椅坐在窗边,看阳光透过云层,在对面的白墙上画出流动的光斑。一只灰鸽子扑棱棱落在防盗网上,歪着头打量我书桌上摊开的课本,尾巴一翘一翘的,抖落下几片羽毛。远处的操场上,孩子们的笑声像撒了把糖,甜丝丝地漫过来——他们正在追着一只断线的风筝跑,那只蓝色的蝴蝶风筝忽高忽低,最终挂在了柳树的枝条上,倒像是给新抽的绿芽添了个伙伴。
妈妈端来一杯热茶,水汽氤氲中,她指着窗外说:“你看那丛迎春花,昨天还只是星星点点,今天就铺成了一片金。”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墙角的迎春花像被谁泼了桶颜料,黄得晃眼。几只蜜蜂在花丛里钻来钻去,翅膀振动的声音像细小的琴弦在弹。
原来春天从不是突然降临的。它是玉兰苞尖悄悄绽开的第一缕白,是柳条偷偷染上的一抹绿,是孩子们奔跑时扬起的衣角,也是此刻窗台上,茶杯里缓缓舒展的茶叶——在不经意间,就把整个世界都泡得暖暖的、香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