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回办公室,习惯性的又沿着银杏大道绕了一圈。昨日寒潮来袭,骤降的气温让人颇感不适,可此刻,明媚的阳光已扫去阴霾,只留淡淡的冷冽,告知它特殊的问候。
毕竟这个暖意蒸腾的秋天,已盘踞江南太久。
去年一入秋,就是滴滴答答,一连几个月的阴雨连绵,让人的情绪也跟着返潮,焦躁郁闷盘踞了所有,那时,曾特别渴念一抹阳光。今年秋天,仿佛为了弥补,阳光始终缱绻,微风一直不燥,桂花悠悠然,开了一茬又一茬,雏菊乐呵呵,点缀于田间地头,太过惬意的一切,又让时光变得慵懒,原来变化才能带来活力和生机啊。
好在,一场寒潮,终于宣告:冬天来了。
许是一夜的北风,天空格外通透,湛蓝的天底下,一棵棵银杏树俏生生地站着,鹅黄、金黄、嫩黄、浅棕、碧绿……它们就这么淡淡地站着,随着北风的拥抱,轻轻舞动着身姿。其实这场夺人眼球的换装“大戏”,于它们只是生之常态,只是顺应了自然的召唤而已。但人们却很期待,期待每年这个时节的满目金黄,不经意间点亮眼眸。
挺喜欢这条路,不仅因这亮眼的黄。其实这条路并不起眼,平日里夹杂在综合楼和宿舍楼间,只是一条短短的百米双车道。因靠近食堂体育馆,除了午餐时会有片刻喧嚣,它有着嘈杂校园里难得的僻静。这两排银杏树,也就这么静静站立路旁,和旁边的楼宇建筑融为一体。很少会有人关注它们的萌发,只有某个骄阳似火的午后,被它们浓碧的绿荫眷顾了,才会如梦初醒般慨叹一句:“啊,这银杏,真不错!”
即便如此,它们也并不嗔怪人们的怠慢,每年秋风一起,便开始筹划献给人们的“大秀”。每年十一月开始,走过银杏树下,人们总会不由自主抬眼,那满目的苍翠不知何时洒上了丁点儿的黄,隐隐约约,若有若无,仿佛秋日的暖阳不忍离去的脚步,就这么轻悄悄叩响了人们的心弦。
于是,从东南边路口的第一棵树起,秋风用它的柔情细细描摹,从树梢开始的每一片叶都在颤动,它们惊疑不定地探头张望,还把小手掌拍得“哗哗”作响。翠绿、嫩黄、浅棕、鹅黄、金黄……这时的每一天,叶的色泽都在流转,只等一场透心的霜降,银杏树的妆容才会固定。
那是怎样的金色啊,头顶是霍霍燃烧的火,地面上是黄灿灿的叶,背景是幽远的天,耳边是簌簌的风……金色就这么主宰了一切:树是金色的,地是金色的,风带着卷舒的落叶,也成了金色的。初冬最迷人的色泽,果真是这一抹金色。而萧索的冬的希望,恰恰需要这样的一抹亮色点燃。
仿佛瞬间了悟,这低调惯了的树种,这从不争抢的绿色,它的炫目告别,只是为了给漫长的严冬以激情和梦幻,带着这样的明媚,冬的冷寂自然早已退避三舍。而你,又怎能拒绝这蛰伏了三季的邀约?于是,拉家带口,扶老携幼,人们奔走相告,路口眺望,树下驻足,路上徘徊,只想把这最美的色泽,深深刻入生命的年轮。这份璀璨,唯有经历了冬的蛰伏,春的萌发,夏的酝酿,秋的点校,才会如此明媚,如此淡然吧。
此刻,秋风又起,杏叶又黄,湛蓝的天底下,漫步于银杏大道,于簌簌落叶声里,倾听告别的不舍,还有新生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