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间精凌
坐在去上班的公交车上,思绪翻飞。一天中,我最喜欢的就是这段独自坐公交车的时光。我靠在车窗边,想起了这几天和母亲的对话。
衰老,是每个人必经的旅程。这些年,母亲的身体状况大不如前。然而,变化最大的恐怕是大脑运转的速度。
我的语速稍微快一些,母亲就基本等于没听到,必须再重复一次。起初我以为是因为听觉的问题,我的声音不够大。后来我才明白,听不到是因为我的语速过快。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越来越多地出现了词不达意的情况。作为晚辈,慢慢地失去了倾听的耐心,取而代之地是批评和指责。为什么会把这个说成了那个……它们之间的区别是那么巨大……
我们甚至没有耐心听母亲完整地说完一段话。很多时候,我们因为不理解,或者不想浪费时间去理解母亲,然后开始和母亲说着一大堆的道理。
我们在情绪之下以强烈的语气,更加快速的语速表达。无法接收到任何讯息的母亲则更加懵,只好像孩子一样耍赖,才能让我们停止所谓的“义正言辞”。
那种“有理声高”的言语之中其实带着嫌弃,只是之前我从未意识到。我们越来越少地听母亲的话,而是想让对方听我们的。甚至觉得母亲和这个社会脱节了,对自己没有什么建设性意见。
母亲的关心似乎也成了自己的负担。每每听到她的担心,也都有些不耐烦,觉得她有些瞎操心。有趣的是,我们的不耐烦,恰恰和母亲的不厌其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其实,我们没有真正去尊重生命的规律。我们不接受母亲逐渐衰老的事实。不能理解今天拼命想也想不起昨天发生的事,下午拼命想也想不起中午吃过的菜。不能理解当事人内心的恐惧。
我们不明白,下了班母亲为何总是不厌其烦地说着各种琐碎。其实,她只是很想和我们说说话,但却不知道应该和我们聊什么。所以她就只好东拉西扯。
我们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说的是这样,经过母亲转述之后变成了另一番模样。我们以为她们刻意为之,其实不然。
我们想当然地以我们的速度表述,她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只是零零星星地扑捉到了几个词汇,然后运转自己的大脑编了一个自己能够解释得通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在我们看来有点匪夷所思。
没想到这样的故事又引来了新的矛盾。不需要去揣度为何如此,制造矛盾绝非她们的初衷。
我们有多久以不打断的方式听母亲好好说话?我们是否可以停下自己的脚步配合母亲速度?就像母亲曾经放慢自己的脚步陪幼小的我们行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