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不那么恐怖的金(上)

日落之后

文/风往北云向南

如果你想看斯蒂芬·金那些没有那么恐怖的短篇,我推荐你读他的短篇小说集《日落之后》。

尽管有时我会觉得这些只是老金的“外围作品”,只能借此窥得老金文学造诣的一鳞半爪,但它足以轻而易举地撕碎你的想象力,让你看到老金恐怖小说大师头衔之外的侧面。这本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书后注释了老金的创作过程,读来也很有趣。

不写恐怖的金写什么?读了这本书,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薇拉》

点击链接读我之前的一篇文。

《姜饼女孩》

看到这个名字你就会好奇,如果你读过一八七五年首次刊登在《圣尼古拉斯杂志》中的故事《姜饼男孩》,你就知道这个名字的寓意了。比起那本杂志,作为一个外国读者兼美食鉴赏协会会员,我对姜饼这种食物更好奇,不经意间居然发现了一段有趣的历史。

姜饼 :姜饼是个古老的食物,最早可见于古罗马帝国时代,一本叫《罗马帝国的烹饪和用餐》的烹饪书中。姜饼的主要原料-姜,在当时非常受欢迎而且数量丰富,但在罗马帝国没落后,姜就在欧洲消失了踪影,直到马可·波罗在大约 1295 年时,再次从中国把姜带回欧洲大陆。

在中世纪时,由于姜饼能保存很久,许多年轻的淑女会把装饰过的姜饼,尤其是用真的金子装饰,在参加马上枪术的骑士要上场前送给他们。

因此姜饼成了一种很具代表的象征,也产生了 许多以姜饼为主题的市集。甚至有些村庄还有些传统,就是请未婚的女子在市集上吃姜饼形状的“husband”,让她们有机会可以遇见真的合适的丈夫人选。

详尽历史略

言归正传,《姜饼男孩》,描述的是一块男孩形状的小姜饼从想要吃掉它的人们身边不断逃离的冒险经历;《姜饼女孩》源于一个非常简单的设定:

无人的海滩上,恶棍在追逐一个女孩。可是我想,首先这个女孩要先逃离某样东西或某件事才会来到这里。也就是说,她是一个姜饼女孩。……还有我喜欢用关键性小细节推动的悬念故事。这个故事里有很多。——斯蒂芬·金

女主埃米莉因为宝宝的死变得对跑步上瘾,她与丈夫一时间都无法从丧子之痛解脱出来。

埃米莉离开丈夫来到海岛上父亲曾经居住的小屋开始了独居。弗米利恩岛是富人的度假胜地,这段时间并没有多少人。她依然每天疯狂跑步,起初在公路上跑的距离长,在沙滩上跑的距离短;后来她越跑越长,而且多是在沙滩上跑步。(这是一处伏笔)

在环岛跑步的过程中,守桥人跟他讲述了岛上一座房子主人——暴力变态狂——的风流韵事,他经常带着许多“干女儿”回岛上的豪宅——埃米莉眼中的“碉堡”。

有一天,埃米莉意外发现了他汽车后备箱里被杀死的女孩,结果当场为变态狂所“捕获”。后来,女主埃米莉完全凭借一己之力逃出“碉堡”战胜变态狂。

这个故事虽然只看了一遍,但是现在仍记忆犹新。老金故事写得真好!好在哪?

来到海岛上的动机,老金已经给出了合理的解释——逃离丧子之痛。为什么疯狂跑步?因为一个运动健将才有可能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这样一种接近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战胜恶魔,逃出升天。

许荣哲的《小说课》里讲,作者要有黑暗之心,要把角色逼到最残忍的境地,老金做得堪称完美。

变态狂用“强力胶布”把女主整个绑在一把坚硬的椅子上,只有两把刀,变态拿走一把,老金“藏了”一把。好吧,埃米莉,是时候检验你的“特训成果”了,请用尽全身力量把椅子狠狠撞在冰箱上,直到撞碎。然后,你会伤痕累累,作家老金会给你一把被害女孩用的小刀,小刀已经很不错了,能帮你割开身上绑着的东西。对了,冰箱里的冰块会洒出来让变态滑倒,请趁机跑到最里面的卧室。对对,就是这样。

现在,请用某些东西把门抵住,地毯会为你拖延时间,你必须尽快地从这个几乎不可能出去的密室逃出去,观众们等着你表演呢。

好吧,你可以走窗户,但是不能直接撞玻璃,那有一张桌子,用它砸开玻璃,然后跳下去。什么?你不敢?小时候,你父亲可是训练过你“跳楼”的技巧,这个高度完全没问题,还有记得用桌布把自己裹住。

出去以后,一直跑,因为恶魔会一直追你,你是健将没错,但恶魔没那么容易被拖垮,没办法老金在蓄力。当然,你可以求助,但是那个壮汉说西班牙语,可是你只会一点点,恶魔会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而且会用一把大剪刀刺穿壮汉的喉咙。这次你孤立无援了吧。

你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找那个守桥的老头,他早就被恶魔解决掉了。但是,我想告诉你,恶魔有一个致命弱点——他是个旱鸭子。很好,你也想到了,只不过你是觉得水下的浮力对你更有利,你会意外地发现海水中的盐会缓解你的皮肉之痛,你会发现恶魔居然是个旱鸭子,一个浪就可以灌得他晕头转向。

但是好戏还在后头呢,老金给恶魔加戏了,他会喊“救命”,如果是恐怖片,应该还会再有一次反扑。很好,你没有回头救他,如果你救他,他会把你碎尸万段扔到海里喂鲨鱼,在那之前应该还会有一次性侵;你也没有忘了父亲给你的精神能量——靠自己强大的力量去战胜他,因为那种处境下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你,老金一定会说:“喔,生活就是这样。”

你看,老金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和多余的细节,他的悬念揭开之后足够出人意料。

在《一部小说的诞生》里,@雨落荒原讲过史蒂芬·金对情节构思的看法:

故事的所有细节和情节都不是来自精心设计,都是出自天然,从开始的情境中自然发生。只要情境足够强,就会让情节设计完全失去意义。

我不信任任何情节构思有两个理由:首先,因为真实的生活多半是不经构思的;其次,因为我相信情节构思和真正创作的自发性是互不相容的。在我看来,好作家唯有不得已时才求助于情节构思,而愚人却把它当做第一选择。这种构思出来的故事通常会令人感觉造作不自然。

@雨落荒原认为:

他的小说是用情境代替情节。所谓的“情境”就是一系列假设,将人物放到某种困境中,然后观察他们如何竭尽全力脱身。

个人觉得所谓的“情境”不是“困境”,而是“绝境”,因为老金会把人物放置在一种非常极端的情况下去挖掘他的人性和求生欲。

你在他的很多小说里都会看到这样的“绝境”,然后主人公会“涉过脏河,涤尽罪恶,于彼岸重生”。《肖申克的救赎》据老金说是他投入精力最多的一本小说,当然那就是他的精神内核,所以你在他的很多故事中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极端状况”,老金不过是把自己一次次逼入“绝境”,然后求得一种自然。

《健身车》

我摸了一下天灵盖儿,推算它就是老金自己健身的经历改编过来的故事,整体还不错。

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想去健身?讲这个问题的那部分我建议你好好看一下,我真的没有什么印象了。

如果你问我这个问题,我应该这样回答:多巴胺和积极的心理暗示。

就跑步本身而言,它会促进多巴胺分泌,让人身心愉悦,一旦记住了这种感受,也就有了下次开始的动力。真正让人行动起来的是多巴胺,一旦你开始做了之后,你会发现一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开始行动可以打消所有焦虑,还可以产生多巴胺来奖励你。

健身可以获得的愉悦,和任何一件能令你感到愉悦的事一样。除了多巴胺,积极的心理暗示也在发挥作用。

香烟中的尼古丁、甜食等等也会促进多巴胺的分泌,而且是让人迅速产生快感。它让人产生快感的速度比运动快吗?不见得。什么是有益身心健康的谁都知道,之所以做不到,还与心理暗示有关。

打个比方,父母去买保健品,卖东西的人一通侃,老人深信不疑,回家一用之后立即发现真的很有疗效。为什么呢?并不是保健品有奇效,而是积极的心理暗示起了很大作用。如果你觉得健身或者写点东西,并没有香烟和甜食更能让你快乐,你觉得某件事很难做到,这本身就是一种消极的心理暗示,这只会增加你的焦虑。相反,积极的心理暗示会降低行动的阻碍,而行动起来,会有多巴胺激励你继续坚持。

《N.》

这是一个讲述强迫症患者如何把一个又一个身边的人拖下水的故事,是这本里最长的一部短篇,获奖无数,据说是受到阿瑟·梅琴的《潘神》启发。

整个故事基本都是以信件、电子邮件、新闻的形式展现,透过自杀的N.先生、他的妹妹和另外两位医生的通信等,我们得以了解故事的来龙去脉,很有意思的形式。强迫症患者的习惯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偏爱记数、触摸、放置、平衡。医生让N.先生做一个表格记录他一周内记数、触摸、放置的次数,结果N.交上了一份让人触目惊心的“答卷”:

“我把它们称作事件。共有604个记数事件、878个触摸事件和2246个放置事件。你会注意到都是偶数。它们加起来是3728,同样也是偶数。把每个数位上的数字加起来——三、七、二、八——得到二十,同样是偶数。一个好数字。”他点点头,像是对自己确认这一点,“3728除以2,会得到1684。一、八、六、四,各个数位上的数加起来是十九,一个强大的奇数,强大而糟糕。”他竟然颤抖了一下。

看完这段,你就再也忘不了这个强迫症形象了。还有一个强迫症表现就是,N.先生每次都会重新摆放桌子上的纸巾盒和花瓶,让他们对角相连。我怀疑老金有强迫症(处女座哈哈哈),这个形象有点难以颠覆。类似这样的细节太多了。N.的强迫症始于在阿克曼地看到巨石包围的“眼睛”之后,所有想要揭开秘密的人全部都陷入了泥潭。

在故事结尾,一位医生再次前往阿克曼地,老金没有给出结局,但结局已经显而易见,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来自地狱的猫》

你见过一只猫连杀三人吗?那只阴阳脸的猫让一个企业家不惜花费12000美金,雇佣最冷血的杀手去杀死它,结果杀手被干掉了,那只猫钻进了杀手的嘴里,撕开了他的肚皮,血淋淋地逃走了。猫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杀人的具体过程是怎样的?你一定被吊足了胃口。这样的故事,在老金笔下,无疑是离奇有趣而充满魔力的,同时给人符合常理、无比真实的颤栗。


-end-



《日落之后》丨不那么恐怖的金(下)

作者:风往北云向南

简介:做过电企、家装、新媒体,考过翻译硕士,文理都通那么一点点。对大千世界充满好奇,视写作阅读为此生信仰。算是书迷、影迷、乐迷、金迷、杰迷、球迷,似乎这也是个迷。

寄语: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到哪里,只知道那是更广阔的天地。我只是迷恋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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