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硬梆梆的了,躺在猫砂棚里一动不动。我盯着它看了几秒,之后便不管不顾硬生生让它躺在猫砂里,长达一天之久。
其实是有预兆的,它去世前几天一直拉稀,走路一瘸一拐的,但食量还可以,我就没当回事,直到最后两天,它几乎成天就住在猫砂盆里了,令人费解,可我也只不过看它几眼便又埋头做自己的事了。
后来。后来,它便静悄悄离开了这个偌大却又狭小的世界,回它的喵星去了,年龄定格在四个多月大。而之所以说是我杀了它,是因为若不是我的漠不关心,它的命运也不会至此。还记得它刚来的那一天,朋友夜里骑小电驴送到我单位的员工宿舍,一个多月大,叫了一夜。其实当时的我就没做好准备养它。从天而降的,我误以为全都是幸运的礼物。
确实也有段甜蜜的时光,下班回来它就趴在我床沿轻轻叫唤,睡觉时也总爱贴着我脖颈,除了第一夜的狂吼乱叫外,熟悉了之后便再也没乱出声过。直到在和它逗乐时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我第一次打了它,当然是轻柔的拍了拍它的头,但惹来的是一声颇具挑衅意味的“哈”,可能现在写下这段故事有些惹人笑话,跟一只动物一般见识有那个必要吗?想来自己现在也想笑话自己,当时我就把它锁在笼子里了,从此圈养了一只猫。
它倒也能自得其乐,吃饱了睡,睡过再吃,笼子相对于它一个多月的身躯还算宽敞,自己和自己尾巴玩、和逗猫棒玩,我有事没事也还会进行一番骚扰,不仅如此,有时也“放虎归山”,它竟还在我床上撒尿,在我码字时咬我脚趾,房间本来就小,它跑起酷来简直像是局部地震般,出于愧疚那段日子我也没有管束过它,所以日子相对于我来说还是舒坦。而我,却陷入一种奇特的迷惘里,发现了以往自己善良的对立面。囚禁、孤立,甚至遗弃,数个诡异的词汇不停轰炸着自以为良善的自己。
原来,暗影真的如影随形。(劫:勿cue我)
“李旋吗?人挺好的。”
我经常接受这样的评价,好人,我觉得是刻在我谦卑的血骨里的(当然谦卑是自封的)。好了,养猫后发现自己竟也有冷血的一面。也会有人看到这里不禁提问,不就关笼子里嘛,你至于吗?那好,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武藏......(小次郎:勿,好吧,也没cue到我)
没想到一连串出了这么多梗
首先,我接收它的时候畅想的一人一猫生活绝非是我在外它住笼;其次呢,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对这么小的家伙动手,它总是不小心伤到我,为了让它不要咬人我只能每次都打它一下,可能没个轻重,也不知多少次后,它便对我不理不睬了。无数次拉下脸来,摸它挠它,甚至捏着嗓子装可爱逗它,也都无济于事,尴尬的圈养关系难以挽回(甚至我觉得像换了个边似的
)。
除了喂食、铲屎、洗澡,我们俩照面都很难打到,我把它养在了另一间没人住的房间,笼门敞开着,但好像它已经习惯了笼里的生活了,每次进那房间它都乖乖在自己窝里面躺着。之后搬家,到新家的第二个星期它便悄悄自己走了。
这些个日子,无时无刻我不在反思,到底是什么促使了这只猫的死亡,但几乎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我,我的淡然冷漠、我的不知所措、我的毫无准备,也许倒回初始的相遇,结局可能早已昭然若揭——我打开纸箱,它全身毛发炸起,我将它放在桌上后继续码起字来。
这是一场对于我两来说都显得辛酸的陪伴。我似乎早已和孤独达成和解,而它在我的迫使下也坠入了孤独的深渊。难道是我不需要陪伴?倒也不是,只是将单一的饲养关系当作情感来维系,我还未曾经历,直至体会到,才发觉这是个颇具挑战性的课题,而这次极具戏剧化的尝试也让我尝到了失去的苦果。会隐隐作痛,在某个宁静的只能听到空调吐息和敲击键盘的夜里,会依旧迷惘,在明白善良是个具有欺骗性的伪命题时。
再想起初到家,我给它取名“二虎”,而后,却只叫它“咪咪”。
希望它在喵星,一切都好。
奔跑的李璇
2020年8月26日 凌晨 1:2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