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新出身海南岛的军官世家,也会得几手刀枪棍棒,挽得了弓,降得住马,不失好汉本色。然而,兄长孙立的光环太过耀眼,将孙新挤得没什么存在感,就连绰号“小尉迟”,也似乎沾了哥哥的光。
孙立官拜登州兵马提辖,孙新因此而定居登州。从南海到渤海,海风一样的腥咸。
登州有一位著名的母老虎顾大嫂,发起泼来二三十个大汉近不得身,原是没人敢娶的老姑娘。
有一次,顾大嫂当街斗殴打流氓,孙新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再也没能忘掉她容颜。如果近不了身,那就直接走进她心里吧!
孙立对兄弟摇了摇头,这口味真重。
孙新向顾大嫂发起了猛烈的爱情攻势,顾家人大喜过望,终于有人瞎了眼,三书六礼一切从简,两人择日不如撞日,当即完婚。
这事当年在登州算是个新闻头条,有人敢娶顾大嫂,看热闹的人把孙新家围得水泄不通。
孙新在这些好事者的见证下,庄严地发下了誓言:我愿意谨遵结婚誓词,无论贫穷还是富裕、疾病或健康、美貌或失色、顺利或失意,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
孙新无意于仕途,在登州东门外十里牌开酒店,兼赌场和屠宰场,有孙立罩着,日子混得风生水起,除了有时候顾大嫂的脾气不大好。
顾大嫂在每个月那几天时就喜怒无常,孙新经常莫名其妙地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所以孙新常年带着伤,遇到有闲汉取笑,他都一笑了之,那些没老婆的人怎么会明白,这是爱的勋章。
孙立身为兵马提辖,平日里威风凛凛,一看到这个兄弟,也是一脸黑线,真是太丢人了。
如果没有意外,孙新和顾大嫂应该就在这种打闹中平凡地度过一生,享受着他们不足为外人道的恩爱生活,但偏偏顾大嫂有两个不省心的表弟。
解珍和解宝被毛太公诬陷下狱,命在顷刻,顾大嫂二话不说,拿起剔骨刀就要去劫牢。
这次遇到了大事,平日里看似窝囊的孙新,此刻显得格外的冷静和睿智,制定下了一整套的救人和逃跑计划,并且成功地将邹渊邹润叔侄请下了山。更夸张的是,他把自己的亲大哥孙立也忽悠进了恐怖组织。
孙立摊上了这样的兄弟,也真是无话可说,功名富贵一齐抛。
孙新带着顾大嫂加入梁山当强盗以后,生活似乎也没有多大的改观,依然开着酒店,生意虽好,银子却不能再全收进自己的口袋。
在西山酒店,顾大嫂喜欢看日落,落霞孤鹜,秋水长天。
为了这份美景,孙新白天拼命地扫地洗碗,只为挤出傍晚的这段闲散时光。
三山聚义以后,孙新和顾大嫂从西山酒店搬到了南山酒店,顾大嫂在门前种满了葵花,两个人经常依偎在一起,仿佛融进了那一片灿烂。
当然,葵花地里浇水、施肥、拔草、除虫的事都归孙新,顾大嫂负责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
梁山大聚义以后,孙新和顾大嫂又从西山酒店搬到了东山酒店,别了那一片葵花,顾大嫂又喜欢上了看日出,清晨薄雾中的第一缕阳光,胜过这世间一切的美好。
孙新不能去陪顾大嫂看日出,他还要早起打理东山酒店,这是梁山给他的使命,也是一个男人对家庭的责任,他能做的,就是让顾大嫂每天清晨都能无忧无虑地去看日出,看自然,看希望,看美好。
每天,顾大嫂看日出回来,总有一碗热粥在等她。
孙立一杆长枪为梁山打下无数硬仗,声名远播。孙新天天在酒店变着花样熬粥,把顾大嫂养得越来越丰满。
孙立每每路过东山酒店都绕着走,他丢不起这个人。
有时候,孙新和顾大嫂也不得不上战场,他们经常与王英夫妇和张青夫妇合作,领些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任务。
张青每每看到王英,眼中都有说不出的嫉妒,他曾经拉着孙新说:“兄弟,看看人家的老婆,那才叫老婆。”
孙新远远地望着正在磨刀的顾大嫂,一脸痴情地说:“别这么说,我就觉得大嫂比扈三娘好看。”
张青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良久才道:“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孙新看着顾大嫂把刀磨得锃亮,极其暴力地把一棵碗口粗的树看成两段,深情地说:“从我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
从此,张青就不再搭理孙新了。
梁山全体招安以后,孙新和顾大嫂跟着众兄弟南征北战,是他人生中最惊心动魄的一段经历。
在江南,眼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他最怕的,就是失去她。
王英、扈三娘、张青、孙二娘纷纷战死,孙新每天夜里都在问苍天,哪一天会轮到我?哪一天会轮到她?
幸好,苍天给了他最后的慈悲,平定方腊以后,孙立带着孙新和顾大嫂再次回到登州。
事隔经年,物是人非,水泊梁山如黄粱一梦。
登州东门外的十里牌,酒店依然是那个酒店,只是主人对它更加珍惜。孙新天天腻在顾大嫂的怀里,抱着她越来越粗的水桶腰,一刻都舍不得松开。
孙立每每有事要经过东门,都远远地绕开孙新的酒店,毕竟,他丢不起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