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份,我到一所大学办事,在该大学偌大的操场上看见乌压压一片人,估计有上千人,个个身着迷彩服,头戴军帽,排着整齐队形在接受部队教官训导。
很显然,这是每个入校新生都要上的必修课——军训。
当年在省城读书的我也有过军训,但并不是这么多人同时同场进行操练,而是各班级按先后次序轮流进行,我们班被安排在最后。
当别的班级在操场上军训操练时,那嘹亮的整齐划一的队操口号不时传入耳朵,身在教室的我们心早已飘向窗外。
回想儿时的我们,几乎人人都怀揣当军人的梦想。军人的严谨,军人的刚强,军人的无畏,军人的荣耀,军人的至高无上,都曾经激荡我们幼小的心灵。儿时看过的战斗片,总深深印在脑海里。
“掉皮掉肉不掉队,流血流汗不流泪”,这句出自军营的经典名句一直是我学习的动力,鞭策我,激励我。
“虽然我们是学生,但军训的标准、强度和要求不亚于正规军人,军训时期,举止言行看上去要像个军人”。
这是我们军训第一天,来自省政府警卫部队的教官对我们的训导语。
眼巴巴盼了多天后,终于轮到我们军训了,大家难掩心中的兴奋。
也许真正高兴的是可以不用整天坐在教室里上课,不用面对永远也翻不完的课本。
连续几个晚上,寝室里一直都在聊着军训这个话题,就连一向沉默寡言老徐同学也止不住囔囔:打靶他肯定满分,他在家时曾经用气枪打麻雀(那时还没有禁气枪)。
【 1 】
队 操 训 练
军训共分2个阶段,队操训练和枪械训练,最后是实弹打靶。
时值冬天,轮到我们班军训时,气温骤降,并刮起阵阵寒风,士气高涨的我们正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开始了为期半个月军训。
队操训练是个人规范动作与整体队形操练,像稍息,立正,向左向右向后转,齐步走,这些基本动作平时体育课都有上过,并不生疏。
但是体育课和军训有本质区别,军训强调的是动作标准到位,姿势流畅,正确度高。
体育老师充其量是教训的口吻,而军训中教官用的却是命令,没有商量,只有服从。
每个动作操练前,教官都细致具体讲解,并伴随示范动作。
比如站立时的军姿,面部表情要严肃,抬头挺胸,目视正前方,中指贴紧裤缝线,五指并拢,双脚后跟靠拢,脚尖朝前分开呈六十度。
在整体队形操练时,由于大家面对面站位,看着平时嘻嘻哈哈的同学,如今一个个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忍不住就想笑,但必须得熬住不能笑,因为这是军训。
可有2个同学在操练中的怪异动作,还是令人忍俊不禁。
一个同学可能天生就左右肩不平还是怎么的,教官看到他的问题,走过来拍拍他左肩,他右肩耸上去,教官拍他右肩,他左肩又耸上去,教官伸出双手同时拍他左右肩膀,暂时是平齐了,但等教官一转身,他两肩复又高低不平。
虽经多次训练,他的双肩就如一个跷跷板,总是不能平齐,不是左高右低就是左低右高,教官无可奈何只有摇头。
还有一同学更奇异,平时走路都很正常,可正步走训练时,竟然同手同脚。
教官看到,立马让这同学出列,进行单个训练。
“ 一二一 ”,随着教官的口令,这同学迈出右脚的同时也向前摆出右手,左脚未动,左手紧贴左裤缝,由于不平衡,整个身子晃动。教官再喊口令,他还是如此,左手同左脚一起往前,右手和右脚在后,动作僵硬,整个人就像一个木偶在挪动,滑稽又可笑,不忍直视。
当时边上有几个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
教官也百思不解,这么简单的动作,为何如此难以矫正。
他自己也局促不安。
教官当然清楚,他自己也不愿意这样走步,可就是找不出原因。
片刻沉默,向来不苟言笑的教官最终没能忍住而发笑。
他更加尴尬。
后来教官让他单独一人在边上专门训练正步走。
不过直到军训结束,这同学的同手同脚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故我。
我们也纳闷,他平时走路都好好的,怎么一到军训就会成这样。
队操训练不仅枯燥,而且艰苦,每天都累的腰酸背疼,一回到寝室就想躺下。
好在一星期的队操训练就像一溜烟,还没有完全品味,就已宣告结束。
经过数天的日晒风吹,大家的脸也都成了古铜色,一向爱美的女生也没了那么多讲究,褪却了往日的娇气。
通过军训历练,大家仿佛一夜间成熟了。
确实,人生需要磨砺,只有这样捶打,这样的考验,你才会有刻骨铭心的感悟。
【 2 】
枪 械 训 练
枪械训练是军训中最令人期待的环节,神秘的枪支当然是最大的吸引。
军训时我们用的是国产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当教官拿着枪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大家顿时“哇”的一声,并同时瞪大了眼睛。
可以肯定,除了在影视剧和书本上看到,我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真枪。
这是革命的武器,能出政权的枪杆子,现在我们不但亲手触摸,而且在接下来的几天将以枪为伴,能不让人兴奋吗。
教官在课堂上讲解枪的构造, 使用性能及注意事项时,我们虽正襟危坐,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枪。
枪械训练在操场上分组进行,总共只有8支枪,并不是我们想象当中的人手一支。
首先练习的是打开枪上的刺刀,教官边讲解边进行动作示范。
打开刺刀分三步:
① 左手紧握枪支,右手下拉刺刀,使刺刀上的卡簧脱开。
② 掌心向内,用手抓紧刺刀,同时以虎口托住刺刀顺势向上打开。
③ 使刺刀上的环扣卡入枪管。
第一组训练时,由于当时天气寒冷,手冻得有些麻木,面对冰冷的刺刀根本使不上劲,女同学更是连卡簧都拉不开,在旁边观摩的同学也跟着着急。
教官非常耐心,重复讲解动作要领,并手把手教学,最终第一组同学克服困难,战胜寒冷,全部打开刺刀。
接下来的几组在教官和第一组同学的帮助下都顺利完成这项训练任务。
剩下的几天是射击瞄准训练——卧射训练。
训练时整个人卧倒在地,枪支放平,枪托顶牢右肩,右脸部靠近枪支,眯左眼,睁右眼,眼睛 → 准星 → 靶心,呈三点一线,瞄准后再扣动扳机。
同时要估测当时风速,以便相应修正瞄准点。
瞄准练习的靶在操场的另一侧,距离50米。
卧射训练中,早晨地上有霜,人卧倒在地,身上的体温把霜化成了水,身子底下湿漉漉的。有一同学没有向教官报告,站起来想换个位置,当即遭到教官的严厉训斥,屁股上还挨了教官一脚。
这同学显然程序错误,忘记了教官的训导。
枪械训练有严格的防控措施,即 “三不一报告”:
① 不能用枪指着人。
② 卧射训练中身体保持静止,不能有晃动 。
③ 枪放原地,人才能起立,不能提着枪走动。
凡事先向教官报告,征得教官同意后方能挪动。
枪是武器,不可小视,良好习惯从训练开始。
枪械训练还有一个拆枪装枪的环节。
当时是在教室内,教官已事先在课桌上摆好枪支,经过教官一番讲解示范,全班分成5人一组进行拆枪,拆下的枪支零件放在油纸上。
拆枪和装枪没遇什么大问题,每组都顺利完成,仅在时间上各有差异。
只是有同学在装完枪后没有洗手就直接去摸自己的脸,手上还沾着枪支零件上的油污,他的脸瞬间变得油光发亮。
同学们纷纷打趣:这公家的 “油” 揩得也太明显了吧。
【 3 】
实 弹 打 靶
枪械训练的最终目的就是实弹打靶,也是对半个月军训成果的检验。
靶场在一个山坳里,是军队的专用靶场,四面环山,环境幽静。
当我们坐车到这里时,先到一步的教官已经把场地布置就绪,靶距30米远。
枪支已架好,子弹也已经装到弹匣里,每支枪装三发子弹。
具体如何往弹匣里装填子弹,我们没有训练,也不了解,据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才跳过这一课。
教官在现场讲解了靶场概况,注意事项,并一再强调了安全,因为枪里的子弹已经上膛,只要扣动扳机就能击发。
教官的话反而让人感到紧张,枪会不会走火?子弹打出去时声音会不会震耳?
其实,是我们多虑了。
靶场的教官比军训时候多,打靶时每个同学的后面都站有一个教官,这是必要的防控措施。
全班分成 7人一组按排定顺序进入射击场,没有轮到的同学可以远距离观看。
只听见一阵密集的枪声,很快,第一组打完就回来了,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我们紧绷的神经也松弛下来。
但有一个同学神色疑重,边走边用手搓揉自己的肩膀。
边上维护秩序的教官过来帮他查看,幸好问题不大。
教官再次强调:射击时,枪托一定要贴紧肩膀,这样子弹打出后,后坐力冲击肩膀的力道才不大,才不会疼。
轮到我们这组时,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感觉紧张多于期待。
进入射击位置,按照平时枪械训练要领,先趴下,摆正枪支,瞄准完毕,刚要扣动扳机,在我旁边趴着的同学率先打响了,“啪啪啪”三声,声音清脆响亮,但不刺耳,像似从远处传来的爆破声。
我瞄准靶心,扣动扳机,还没反应是怎么回事,三发子弹就打完了,趴着那里等待教官起立的口令。当时我并不知道其他同学是否也打完。
报成绩时,我的靶上竟然有5个洞,成绩是 48环。
是边上的同学太过紧张,趴下后看也不看,就朝我的靶射击,三发子弹瞬间打完,真正的误打误撞。
一发没打到靶上的子弹,不知是他打的还是我打的,也无从考证。
在回来的车上说起这事,大家顿时哗然,把子弹打到别人靶上甚至子弹全打飞的同学不止一个。
这枪法。
就用歌词结束我们的军训吧:
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胸前的红花映彩霞,愉快的歌声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