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考研僧而言，2019年的诀别不是圣诞节和苹果，是最后那句：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立刻停止答题。”

2019年的考研落下帷幕了，在初试成绩出来前，多数2019年考完的还在等待中踌躇时，2020年考研的号角都吹响几天了。

对于我而言的最后一堂考试是在第二天11:30结束的，刚好12点整我才走出考场，校外街边的各式小吃摊都挤满了人。

大家都喜欢用“吃”来宣泄为这一考试所忍受的一切，合情合理。

但是我，目光坚定地穿破层层烤串浓郁的油香，步伐坚定，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是的，人太多，我挤不进去。

回家后才发现手机还没开，包都没放，我就按键开机，再联网。

果不其然，这浏览器早就贼溜溜地摸准了我的想法，像只懂事的小狗一样叼着各式考研相关新闻。

“2019年考研英语一:答案解析。”  

“2019年考研政治答案，新鲜出炉!”

呵，还新鲜出炉，就算是裹上面粉炸至两面金黄，馋哭各大押题组织，我也不稀罕。因为已经于事无补了。

结果手抖碰错了地，没退出浏览器反而进到新鲜冒气的政治答案里了。

题目＋答案＋解析。

开篇一个莫名的C和我记忆存档里的严重不符，十分突兀。

每当重大考试后，我就选择性失忆，考了什么全忘，就只记得开篇第一题和最后一题的答案。

“对答案”这种“灵魂式过山车”行为，是否要进行，也全然被我押在第一题的小坡能否过去。过去，我就顺着答案继续刺激旋转，漂移，不停歇。

要是第一题就错了，我就刹车了，以老算子的语态给自己说：开门见红，必为吉兆，静候佳音，稍安勿躁。

我这次强忍手抖成功退出浏览器，但马上就后悔了，赶紧又点进去，下拉标题找到那两篇答案解析，放进我不知放了多少再也未看的链接的收藏夹里。

2019年考研，在我所在的城市里，是在冬天混沌时间观的阴冷背景中结束的。

不像2018年那次，一出考场，就是暖阳裹身，摸头安抚在教室里冻了一上午的我们：辛苦了。

但这有什么用？你还是二战了。心底莫名其妙的这声话让我顿足在离开考场的人流中整整三秒，然后我才继续走，和大家一起走。

考场周围的绿植是黑得发青的柏树，可能是比2018年又多吃了一年灰尘的缘故，比我记忆里的更暗沉了。

关于2019年考研到底简单不简单的无意争执，即使我刷新几遍页面，还是有各路考研机构的分析插队似的挤到我眼界里。

一路“考研”标题文间穿插着“××终爆离婚!!!”，“×××秘恋曝光”等零碎花边，我便挨个点开，心不在焉地吃着瓜皮，吐着瓜瓤。

看了半天，肚子一声委屈，才发现都快两点了。

向前推的半年时光里，原来这个点，我已经规矩地完成午休30分钟，然后起床了。

这由时间为框架，书本为内容，吃睡当派遣的规律生活还能惯性地让我神经紧绷一下。

我掏出早上没吃完的面包，胡乱塞到嘴里，心里的那个疑惑声也早就按捺不住了:

如果，又没过怎么办？

我手机助考APP里有些ID今年是“三战”了，还有位号称“七战”……

这时我浏览器又甩出一篇“风雨考研路”的心路历程回忆文，照片都是各地高校统一的“图书馆夜灯”，“教室外走廊”，“寒风凛冽中的排队学子”，所有背景都是未变的冬季。

我心里很清楚，于我而言，有些事是没有“过三”这一说的，“第二次”就是极限了。

我的，也是一直苦力支撑着我的家庭的极限。

我桌前的笔里还有半管墨水，似乎还能再写几篇英语范文，助考APP里还有我没来得及刷完的题，即使我已刷了纸质版的历年题。

但，还是有遗憾，即使我努力汲取记忆中2018年留下的教训，我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遗憾。

我周遭的同龄人早已走向爱情，事业，总有个喜获佳音的成熟期，唯独我，还兜着一摞书，巴望着校园。

离开考场时，我记得，校园一角的小亭旁斜着树腊梅，嫩黄的骨朵饱满如珠，但就是没开。

应该是还没到深冬腊月的酷冷吧。

一定是。这样明确的答案，我闭着眼都能选。但我知道“选择”和“坚持”是两个不同的时间观念，一个是点，一个是线，不知何时能到目的点的射线。

政治考研最大的好处是不像英语和专业课，考完就只剩下对错，它还能给你留一瓢鸡汤:

“幸福是一个总体性范畴……要幸福就要奋斗……”

“事物总是螺旋式上升，曲折中发展……”

稍有安心后，我打开了一篇 “考前半小时，他竟放弃” 连带三个感叹号的标题新闻。

文如题，这小子临考时突然觉得没准备好，心里还记挂着公务员，便收拾东西转悠了一会儿撤退了。

后面评论只有两条，大意都一样：惋惜这人没勇气。

我突然如鲠在喉般难受，哪有什么“就当体会考试氛围，重在参与”的潇洒，哪有什么“人生困苦，努力就行”的轻易，我把屏幕擦亮，写了第三条评论:

就如铁路变轨的道岔，只要是前进的方向，哪怕磕绊点，哪怕泥淖点，但只要是面向未来的前进，就好。

2019年考研结束，无论结果如何，这条路对我而言都已经到了终点。

预祝考研的你们，如愿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