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学校的广播拉响了休息的序幕,低年级的学生从教室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你推我赶地向食堂涌去,像极了暴雨过后的泥石流,安静的校园淹没在一片嘈杂声中。
燕子被学生组成的“泥石流”大军挤在一边,上下不得,她退到二楼的过道上,和几个与她有同样遭遇的老师并排站着,静待这股“泥石流”俯冲而下。
同事老高在楼下的操场上,仰着头使劲地叫唤着什么,他张大嘴巴,脸因用劲过猛憋得通红。
燕子和其他几位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不知道老高叫唤的是什么,他费劲心力喊出来的声音,在学生大军的吵闹声中瞬间被侵蚀得一干二净。燕子正准备背过身去,下面的老高急了,他使劲舞着双手,不断地比划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燕子还是没有看懂他的意思,但基本能确定他是和自己说话。她伸出手,围了个半圆,然后将食指调转来,指了指自己,老高这才松了口气,使劲地点头。
此时,楼梯上的学生已经少了一些,“泥石流”已接近尾声,燕子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地下了楼,来到老高面前。
“有人给您带了些礼物,放在保卫室了,您自己去拿一下”。
“谁呀?”,燕子觉得好奇,她问老高。
“他说是您闺蜜,但他是个男的”。
燕子更好奇了。她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搜索着自己男性朋友的信息,但最终确信没有人会这么神神秘秘地给自己送礼物,而且,自从自己有了男朋友之后,就有意和以前的男性朋友保持了距离。
那天下午,燕子没有课,她坐在办公室,准备批改作业,但脑子里全是早上那个神奇的礼物,礼物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些做得比较精致的甜点而已。如果她知道这甜点的来源,并不至于一直但让她好奇的是对方自称是她的“闺蜜在想,这个奇怪的“闺蜜”,而且还是个男性。这彻底地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闺蜜”显然很了解女人,更了解能轻易地被好奇所俘获,他不慌不忙,整个下午就像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
燕子一直等待着这个“闺蜜”现身,她以为既然对方送了礼物,就应该会露面。她等到晚上,看了无数遍微信和qq,没有任何与此有关的信息。以至于后来只要是手机有轻微振动,她就赶紧拿起来,迫不及待地想翻开微信。
那天晚上,燕子失眠了,她被这该死的好奇心整得魂不守舍。第二天早上,她看着镜子中的乌黑的双眼,使劲揉了揉,一翻洗漱过后,她暗暗地告诉自己,应该是谁和自己开玩笑,她洗漱了一翻,又精心地擦了粉,将乌黑的眼圈给淡化了许多,然后拿着手提包,赶公交车去学校。
她刚到校不久,突然感觉到手机的振动声,拿出来一看,是那个经常和自己聊天的微信好友,给自己发了微信语音。
“昨天出差回来,给你带了甜点,因为有事,忘了记告诉你了”
燕子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她松了一口气,会道:
“收到了,谢谢”
“我刚好从你们单位经过,觉得有家早餐不错,给你带了点,放在保安室那儿,你记得拿一下”
对于对方的热情,燕子并未觉得开心,她是有男朋友的人,感情尚处于稳定期,并不需要一份新的感情。但尚未弄清楚对方的目的,又不好直接拒绝,又发了两个字。
“谢谢”
说也奇怪,从那以后,这个“闺蜜”没有表现出任何越举行为,他像个大哥哥一般,和她讨论各自的生活,她难过了,他安慰她,她向他抱怨生活的不顺,他默不作声地听着。然后,过段时间,她就会收到一些小甜点。
燕子和他聊天的频率,从以前的偶尔聊上几句,到后来发展到无话不说,直至最后,只要有几个小时没有收到对方的信息,她就魂不守舍。她渐渐地习惯了这种和他聊天的日常模式。
以前,她总是没事就给自己男朋友发微信,想知道他在干什么,他关心他的点点滴滴。但是现在,她经常忘记给他发信息,有时候男朋友给他发信息,她迫不及待地点开,看到不是“闺蜜”,竟然会莫名其妙的感到失落。她也曾觉得不对劲。有一天她问“闺蜜”:
“你是不是在撩我?”
对方发了个不屑的表情,然后说:
“你想多了,我一直把你当闺蜜”。
那以后,燕子放弃了对“闺蜜”的防备,她和男朋友经常不联系,男朋友觉得她对自己没有感情,和她抱怨,他就说服他:
“还不是你自己忙,没时间陪我”
然后又撒娇道:
“我觉得老是给你发信息会打扰你,怕你不高兴就控制自己不给你发了”
男朋友工作忙,又是个木纳的男生,对感情的变化一他同样木纳,后知后觉。听了她的解释,再看到她娇滴滴的可怜样,一时对她心疼不已,内心的不满瞬间就消散了。
燕子和“闺蜜”默契地发着微信,除了性别有别,俨然成了真正的“闺蜜”。她对他毫无保留,自己内心的很多小秘密,她一股脑地告诉了他,她信任他,毫无理由的信任。
一天中午,刚吃过午饭,“闺蜜”发来信息。
“我今天没有工作,想出去走走,但一个人又觉得无聊,烦死了”
燕子看了看天空,蓝蓝的,没有一丝杂色。秋风微微地吹过,扶在她脸上,凉凉的,甚是舒服,这确实是个适合外出游玩的好日子。
她犹豫着,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对立的角色,在互相对抗,要就去与不去争出个胜负。
还记得有一次,她对自己男朋友说: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玩吧”
附近的几个景区,曾经是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近几年政府大力发展旅游,建设了很多旅游项目,他是当地人,对这些人造的东西提不起一丝兴趣。而距离较远的外地景区,因路程太远,时间又不允许。燕子提了好多次,一直不能成行。
看着“闺蜜”发来的信息,再想到那个毫无情调的男朋友,她心底陡然生出一种报复心来,既然男朋友不愿意陪自己出去玩,自己就和“闺蜜”去。
燕子对“闺蜜”是放心的,她把他当亲人,他对她依赖,他包容他的一切优缺点,他懂她,他欣赏她。
打定主意后,她给“闺蜜”回信息。
“我下午也没课,你可以约我一起去”
那边等了两分钟,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下午临时有点事需要处理,不一定有时间去,您发个电话给我,如果去的话,我再来学校接你”
燕子见对方欲要取消行程,内心有些失落,情绪没来由地暴躁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平静,然后给对方发了“好吧”两个字,她觉得这两个字不够表达自己的想法,又加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燕子在办公室呆坐着,下午四点要打卡,此时才三点不到,不能提前离校,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自己很喜欢的小说,翻到自己夹上书签的125页,准备接着看下去,文字在她的眼睛里飘来飘去,她看了四五页,却完全不知道这几页讲了什么内容,她只得放下书,来到操场上晒太阳。那是个秋天的下午,太阳并不显得闷热,相反,它柔和得让人惬意无比。燕子烦躁的心情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面前,渐渐地变得温顺,柔和了许多,她享受着这,漫步在操场的各个角落,暂时忘记了未能成行的遗憾。
四点钟刚到,她回到办公司,拿起手提包,快步来到门卫处打了卡,准备打车回家。电话突然响了,她拿出手机,那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她不认识,也没有备注过。她犹豫了一下,划过接听键,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闺蜜”打来的。他告诉他,他在学校不远处的停车场等她,他们去她向往很久的景区。
那天,他们到景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闺蜜”拖着矮胖的身体,从车里拿出一台专业的照相机,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他善于拍照、拍视频,做自媒体。他拿出相机对准燕子,咔嚓咔嚓地拍了几张,效果很好,他夸赞燕子,说她身材好,很上镜,还说如果拍成视频,一定很美。
燕子听她夸赞自己,内心无比满足,甚至有些自豪,她本就长得漂亮,对自己的容貌比较有信心,如今从“闺蜜”嘴里说出来,让她更加笃定了这一点,她兴致勃勃地做好了当模特的准备,“闺蜜”一边给她拍照,一边教她摆各种poss。有事他会有意无意地扶一下她的头发,有时他又牵着她的手指导她做各种动作。
天色渐渐黑了,黑夜如洪水猛兽般涌来,潜藏着让人难以防备的危险。秋天的晚上有些让人难以忍受的阴冷,“闺蜜”收拾好照相机,带着燕子回到车上,去景区边上的小镇吃了晚餐。
当俩人回到车上时,“闺蜜”突然府过身子,一下子抱住燕子,他对她说,他爱上了她,她让他无法自拔。燕子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坏了,她任他抱着,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拼命地想要挣脱,但任她如何用力,也难以将一个壮年的男人推开,她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她后悔了。但却无能无力,她挣扎了一会儿,没了力气,抵抗也减弱了许多,“闺蜜”见她反抗弱了些,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行动,就开始吻她,双手不住地在她身上抚摸。
燕子越来越害怕,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突然对方的电话响了,是她老婆打来的,他看着电话,但是没有接,但是总算停止了动作,燕子这才得以喘息。她一下子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她跑出车外,看着茫茫的夜色,不知道去那儿,这里是个偏僻的乡镇,夜间连路灯都没有,漆黑的夜空让她害怕极了。她想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但她不敢告诉他,自己的行为已经越线了,她不知道男朋友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什么后果。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些朋友,她不敢给他们打电话,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知道的人越多越难以把控,自己的名声,自己和男友多年的情感,均做有可能因为自己的越线全部葬送掉,她舍不得,也放不下,她不能打这个电话。
正迷茫着不知往哪儿去,“闺蜜”从后面走来,一把拉住她的手,他向她保证,不会再对她动手动脚,也不会再心声邪念,他给他保证马上开车回城里去。她没有完全相信他,但经过多翻思索,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只得又和他回到车里去。
“闺蜜”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真的停止了对她的侵犯,他启动了车,向前驶去,车在荒凉的小道上行驶着,后面的小村庄渐行渐远,直至完全看不见为止。
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小道,一路疾驰,但没有如预想中的驶如宽敞的大道,经过许多坑坑洼洼的地段,进入了一个类似森林的地方,道路越来越窄了,上面甚至长出了野草,证明这条道路很久没车行驶过了。
那天,燕子遭遇了人生的至暗时刻,“闺蜜”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上,他借故车子有问题,下个查看,当她也下车时,他扑倒了她,将推到后坐,完全不顾她的苦苦哀求和反抗,他肆无忌惮地强奸了她,发泄他的兽欲。
当他发泄完,关上车门,俩人又驾着车向着城里驶去,一路上他不断地向她道歉,他说他控制不住他自己的感情,他说他爱她,愿意离婚后娶她。
燕子什么也听不进去,她一个劲地哭泣,此时,她的内心充满了悔恨,她想去派出所报案,让他身败名裂,但她又不想把自己的名声搭进去;她想过自杀,但面对死亡,她犹豫了。最后,她什么也没有做,她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死守起来,不让任何人触碰。
一段时间之后,她变得神经兮兮的,她将自己孤立起来,不和任何人接触,唯一和她接触最多的,除了学生,就只剩卧室里那盏时明时暗的台灯。
“闺蜜”再也没有联系过她,他回归了自己的家庭,而她因为多疑,行为反常,变得易怒,她常常因为一些小事和男朋友争吵,她把自己被被侵犯这事的缘由归结为男友对她关心太少,她开始恨他,责怪他,不多久他们就分手了。坏人终是没有受到该有的惩罚,但贪欲让她付出了承受不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