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散去,一勾新月天如水(十一)

小心翼翼地走在上次摔跤的台阶上,结果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了,恍惚间像回到了那个周五,拿出手机联系澄想撒娇卖痛,通讯录翻了一遍才记起自己删除了和他有关的一切,手机可以恢复出厂设置,人的记忆可以吗?往事亡矣,只剩雪泥鸿爪。我悯怅地明白和他已经完毕。

抬头望天,天空包容了一切,没有情绪。

我发信息问R还记得答谢红娘宴的晚上吗?那时多么快乐。R让我不要细想过去

可是叫我如何不想呢?念一个人,是什么都能和他扯上关系的。

澄总是说要好好谢R让他平白捡了个宝,而我虔诚的感激上苍让我遇见了澄。

洛阳回来,按澄的话说我们的生活正缓缓展开。生活卷上第一件事是答谢两位红娘牵线,让我们有相识相知相恋的机会。两位红娘一位是澄的同事文,另一位则是R。

商量了日子,定在周五晚上,CN店。那天4月13日,我和澄认识的第44天。

澄叫了他同事Z一起,我们想撮合Z和R,他们互相知晓却总无缘得见。我对澄说这次你要做好助攻。

为了方便联系,澄创建了“七橙亲友团”微信群,我素来不喜多接触他人,故没有加入。R曾对我说澄替我挡掉了群里很多问题,当时我有多庆幸这个自以为是的决定,后来就有多懊悔。分手后,因固执于寻求理由,小金建议去询问他的同事,我发现竟没有一个他同事的联系方式,小金说这2个月白谈了。是的,不止不知道他在别人面前对我的评价,而且除了我面前的他之外,我对他也一无所知。

查看天气预报,周五的气温很低还夹着飘雨。

“明天只能冻人不能丽人了,不晓得该穿什么。”前晚上我正纠结。

“七七,就穿CUHK。”

CUHK(The Chines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是一件澄在参加校园活动时买的卫衣,深蓝底色,胸前黄色粗字体写着“CUHK”。洛阳之行结束后,澄送给了我。我知道CUHK对他有着极重要的意义。

“太大了,不好看。”

“七七,请务必穿CUHK。”澄再次央求道。

澄让我穿他的衣服,这是要宣示女友主权呀,心里甚感欢喜。

“那我头发什么造型嘞?散着还是马尾还是半丸子?”

“怎么都问我呀?”

“反正给你看的,你决定嘛。”我撒娇道,女为悦己者容,我在乎的唯他一人而已。

“扎马尾吧,青春洋溢的七七。”

马尾辫,卫衣,牛仔短裤,板鞋。

周五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忙碌了一周等着周末的休假,而我更多的是兴奋还有种怕被人不认可的紧张,今晚第一次见澄的同事,也是第一次我和澄两个人一起出现在朋友面前。

在办公室,同事都说我一直在发自内心的笑,问我有什么喜事。

我笑道爱情在脑中分泌了太多多巴胺,控制不了,只能笑。

楼道里巧遇隔壁办公室的周老师,周老师也是香港中文大学的博士,看到我穿着CUHK,以为去了他学校。

要不要告诉他这衣服是我男朋友的,我男朋友是他校友呢?澄一直想认识我的老师和同事,有次秦老师问我男朋友的情况,我脱口而出介绍了澄,澄高兴得就像个要到糖吃的小孩。可周老师和秦老师不一样,还是先保密吧。我不好意思地对周老师说道这衣服是一个朋友的,借来穿几天。周老师听后笑着鼓励我去读个CUHK博士。我心里暗道等见面和澄说这事,后来忙工作,就忘记了,忘记了就没机会了。

挨到下班,我和R先到了地铁出站口,R陪我等澄。

麻木地数着来来往往的人,猛地看到刚过检票闸机口的澄,忘了周遭,直接跑着跳到了他怀里,等意识到旁边有他两个同事Z和文,还有R时,已经晚了,我红着脸,悄悄在他耳边说我是多么想你呀!

澄互相介绍后,和Z走在了前面。我极不愿意和他分开,可是,我晓得,男生和男生之间有话说,就像女生和女生之间一样,他有他的圈子,我不能一直占着他。

我注意到了文,一个和我同龄但比我成熟的女生。我挽住她的胳膊,不住地道谢,除了最直白最发自肺腑的谢谢之外,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词能表达我的谢意,当时的自己傻得像个弱智儿。我记得文说了句没想到你们那么快在一起了,你们性格挺像的很搭。我心里乐开了花,笑道是的呀,澄也是一直这么说的。

饭桌上,文很活泼,Z表现得很绅士,R也显得很大方,我们吃饭聊天,很愉快。

吃完,我拉住R走在最后,迫不及待地轻声问道今晚你觉得澄如何?你能感觉到澄爱我吗?你感觉到我对澄的喜欢吗?

R笑了笑对我说今天的澄很幽默有领导的组织能力,能看出来他很爱你,你也很喜欢他。这是R第二次见澄,对澄的第二次印象。

R的答案也是我心里的答案,我想立刻跑到澄的面前紧紧拥抱他告诉他其他人感觉到了我们对彼此的爱,这爱是真实的,不是我梦里的。但是,我得矜持,这可恶的矜持阻止了我表达喜悦的冲动。

在回浦口的地铁上,我双手环抱着澄,头靠在他的胸前,听到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自己小小的世界心安了。

在一天结束的离别前,澄陪我去了长江堤岸,微冷的江风吹在脸上,微冷的细雨洒在身上,最美的浪漫都是发生在雨中的,就像《魂断蓝桥》里玛拉和罗伊的吻一样。我给了他我写的第一封信,折成的心形信纸。

后来我和澄聊什么了呢?我忘了,请问有谁偷听了我们的对话?告诉我那时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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