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内观:重拾对身心的主导权
一位参加过印度十日禅修的女子,曾向我们分享她十日禅坐的感受:
双腿盘着,需要一直稳定在那里,不得动弹。盘着30分钟之后,双腿开始充血,疼痛,甚至快要爆炸的感觉,用全部的意志力坚持着坐到快两个小时,几乎泪水夺目而出。却看到老师,仍然那样安然祥和地,坐在台上,仿佛只坐了一分钟的样子。
我问她,是不是盘腿练习得久了,就会通畅,不痛了。
她却微笑说,我的双腿,仍然是很疼的,只是:我学会观察这种疼痛,便得以从这种疼痛中解脱。
随着全球越来越多的内观中心开设,十日禅修越来越流行,成为了当代都市人群清洗自己身心灵中积累的负面情绪与压力的不二法门。在这十日中,人们只是打坐,吃素,不得说话,也不会接收到任何外界的刺激。所有的注意力、心绪,都完完全全地被拉回了自己的身心内部。我们得以用从来没有过的耐心与清晰,观照自己身体的每一个感受,观照自己内心里升起的每一个念头。那种走出十日内观之后的清明喜悦,往往来自于一种重拾“自我与身心连接”的快乐。
也许,那就是:I am the captain of my life, I am the master of my soul的强大感觉吧。
二、心经与金刚经:佛陀于菩提树下传授的智慧本质
蔡志忠先生说过,我画的不是佛教,不是佛经,只是释迦摩尼的智慧。
那么,佛陀最重要的两部开示,很多人每页点灯静抄的《心经》与《金刚经》,究竟传授的是什么样的智慧呢。
《心经》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开始,讲述的是一个,“观自在”——观察自己的存在,进入深度禅定冥想状态之后,产生的体验。“照见五蕴皆空”——是照见,而非“看见”,如同一束光,智慧之光,瞬间点亮洞穿一切,而这一束智慧之光,指引我们从苦的此岸,进入到快乐的彼岸。
那么,《心经》之中,所说的彼岸世界,是什么呢?——是“空”的境界,空中五色,无受想行识,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不知道你有没有体会过“心流”的体验,当你沉浸在自己最爱的事情中,世界只剩下你自己,周遭的一切全然融化,时间停止,你的头脑如此的专注于当下,没有任何繁杂的思绪与念头纷飞。那,就是一种近似于“空”的境界体验。
于是,《心经》的智慧,可以理解为,我们所有的体验,都受到了自身过往经验和知见的局限,因而未能得见世界的真相与本质。跳脱自己的感官、立场与大脑中预先存储的种种模型的限制后,我们才能进入一种“纯粹,本质”性的存在感。
也就是:全然地融入当下的体验。
而《金刚经》这部相对长很多的经文,用了大量反复的比喻,只是诉说一个道理,“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不要有所凭借,有所评价,有所分辨,有所着相。
因为,智慧的本质,并不在于你抄写了多少次经文,敬拜了多么华丽的佛像。它与你周遭的环境,周围的人,事,物,毫无关系。它只是一种纯然地体验——“观自在”。观察与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我与时空融为一体。
可看过《超体》,头脑开发到100%的状态?
Scarlet Johnson 说:“I am everywhere.”
三、唯一的爱:是看见,且真正看见
我爱你,不如说:我看见你。我看见你,看见我自己。
这是我所听说过的,最美丽,亦最有智慧的情书。爱,这件事情,最简单,却最完整的表达方式,是真正地看见。
爱,是一种想要看见的冲动。生命的所有奇迹,都源自于我们想要看见生命的冲动。想要在最深层次上,看见,并理解生命的冲动。我们用显微镜观察极小之处,用天文望远镜探索遥远的星河。我们渴望看见引力波,我们寻找看见量子纠缠的方式,我们最想要看见,宇宙大爆炸时,最初两颗质子,是如何对撞。
一切,都只是出于看见。
而人类所有的历史,是向外看得更远,也是向内看得更深。
听闻尝百草的神农,有内观的能力,吃下去的每一种草药,都能清晰地看到它如何循着不同的经脉,作用于自己身上的不同部位,产生不同的效果。由此,有了最初的方剂学与中草药。
古印度的瑜伽士,看自己身上的能量中心,于是观察到七个不同的能量中心,七个脉轮的所在,光,色泽,功能,与旋转。
Steven Pinker的皇皇巨著,《思想本质》与《语言本能》,都只是为了看见那些看不见的,却又如此精彩的生命篇章:思想,没有人层看见思想,这如此抽象而又如此实实在在存在之物,我们,将要如何看见它?
你更可以阅读的,是Miguel A. Nicole's的《脑机穿越》,全球最领先的脑机接口科学家,对于头脑运作机制的探索。Miguel说道,他相信大脑的奥秘与宇宙的奥秘是一致的——大脑,意识,是一个时空场。
我们永远不满足于,第一眼看见的事物。我们看了又看,借由不同的思想,不同的眼光,不同的猜测,不同的仪器,一次,又一次地看。中国文化,把“又见”这种状态——称为“观”。
I come, I see, I see and again, oh now I can really see.
四、愿你离苦:便是愿你看见自己,看见苦,看见我不是苦
当我们看不见欲望时,我们是欲望的奴隶。
当我们看清自己的欲望时,欲望,成为了我们的奴隶。
生死疲劳,恍若是扮演了一辈子的提线木偶,在无人观照的舞台上,演出了一出又一出原非我心的剧目,流着泪,卖着笑,至死,都未曾抬起头看看,提线木偶的另一端,那个操纵者,究竟是谁。
莫名其妙的情绪低落,莫名其妙的感伤。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一文不值,又莫名其妙的被自己的一个个念头所折磨。似乎总有些东西,牢牢地绑在自己的身上,我却不知道它是什么,又从何知道,我如何可以解脱呢?
有一天,我忽然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看看自己的心里,忽然看清楚了,那个一直以来将我牢牢捆绑,动弹不得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答案,令人震惊。
捆绑我的,从里不是任何真实存在的事物。
而是,那个“想要捆绑着自己”的旧的自我,种种习性。
那个旧我,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一丝一毫的掌握权力。它逃避一切自己所认定的痛苦,追求一切自己所认定的快乐,即使,那些痛苦与快乐,都是被人为塑造出来的虚假意义。它活在对意义的追逐里,因为得到而喜悦,亦因为求无所得而深陷痛苦。
多么荒腔走板的剧目。
我们原本,可以不这样演。
看见自己原初的剧本,看见自己的旧我,那样挣扎,那样痛苦,那样喜悦时,——我,作为观察者,观自在的那个我,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只是看着,看着他挣扎,痛苦,喜悦,癫狂——而我,没有一丝一毫地改变。
你看,云在青天,水在瓶。
那些情绪如狂风暴雨过去之后,那些情绪如灿烂千阳般消退之后,我还是我。
我是那片,从未变过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