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是在外婆家生活的,她家的周围都是小河,屋后有个水库,水库旁边的的山上长满了山稔子树,大家都把这山叫稔子山。
由于外婆他们家的水源丰富,虽然大家都不吃河里的水,但是都会用河水把家里收拾的十分干净,那小河同时也是我们的乐园。
每到五月底六月初的时候,稔子山上的稔子树就开花了,漫山遍野开的艳丽,花瓣紫中带红,粉色中透着白色,一朵朵,一簇簇,微风吹过满山的花就像海浪一样一波接一波,让人觉得置身于花海中。
这时,我们一群小伙伴就会借着去捡柴火的由头跑到那山上去,那山稔子边开花边结果,果子还是青绿色的,我们每人摘一朵花戴在头上,然后在花丛间捉迷藏,玩游戏……山下还有个水库,水库里的水是绿色的,不时有鱼冒出头来吐泡泡,还有乌龟可能在水里太闷了爬到岸边透气。看着水库周围的山,和天空中飘过来的白云,我们都在异想天开:要是我们身上有翅膀就好了可以飞到山的那一头看是什么样子的……可能那时的我们都很单纯,不会自己去玩水。现在想想,那水库的水还挺深的。一直到傍晚我们才拾了柴,大家一起帮忙捆成一小捆挑着回家。
外婆家屋子种了好多果树:李子,桃子,柚子……,那时农村里都分田到各户,大人们天一亮就去田里忙活,有老人在家的也要帮忙看小点的孩子或喂鸡喂猪。于是周围大孩子们都会聚到我外婆家,李子成熟时分食李子,因为三月的李子有点酸,大家互相看着吃李子时的表情,都会哈哈大笑。最喜欢的就是成熟的桃子了,桃子叫白蟠桃子用手稍稍用力就可以扳开,里面的果肉是红色的,又甜又爽口。果子没有了外婆种的那片黄瓜也是我们的最爱,绿黄的毛茸茸的黄瓜叶子下面那一根根绿绿的黄瓜,看的我们垂涎欲滴。外婆把黄瓜摘下来洗干净用刀切成一节一节的给我们吃。还会把黄瓜切成片,然后放盐,白糖,醋做成酸黄瓜搞得我们这群小馋猫没等泡出味道就吃光了!
外婆家门前有一大片稻田,稻田旁边有一口老井,井不怎么深,但却供应周围的人家的用水,井水一直都是满满的,就是干旱季节都不会没有水,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大水缸,或是一个大木桶蓄水。时间长了,井里会有很多青苔,这时就要清洗一下,清洗时把井里的水放干,可能是井在稻田旁边,所以井里会钻出很多黄鳝,那时伙伴们都会争先恐后地去抓黄鳝,黄鳝滑不溜秋的,抓在手上一不小心很容易又溜走出去了,有的害怕这种像蛇一样的东西不敢下去抓,那些顽皮的孩子就抓来故意吓唬别人,一时间井边充满了欢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抓的黄鳝给外婆,她会杀好清洗干净,做一大锅鲜美的黄鳝汤给我们喝,不知道外婆怎么做的,特别好喝,直到现在还会记得那个味道。
最有趣的就是插秧犁田时,会有一种我们这边叫“土狗子”的虫子爬出来,大人在前面犁田,我们一群孩子跟在后面拿个小桶捉钻出来的“土狗子”“土狗子”的前面有两个很有力脚,会蹬人,稍一放手他就迅速地跑开,我们又追着抓,稻田里,前面是赶着牛犁田大人,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子说不出的和谐的画面。等到抓到田犁好了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成了“泥人”。然后把劳动成果拿回去给外婆炒熟喷香喷香的。割稻谷时有一种叫“禾虾”捉了炒熟也是一种美食。
外公以前是私塾先生,后来成了学校的老师,八零年落实政策后,每个月有几十元钱的工资和配一些米和面粉之类的。外婆就把面粉拿水和了揉成面团在把面团捏开放上自己做的红豆馅再包起来,放大锅里摊好烘熟,那香味诱的我们围在大锅旁边不肯离开,外婆把熟的面饼分给我们每人一个,我们都揣在衣兜里,啥不得立刻吃,有的小伙伴还会拿回家里和爸爸妈妈或弟弟妹妹一起分享……有时外公也会把面粉和了,弄成团放在案板上用他那个圆柱体形状,上面有小鸟和竹子花纹的笔筒在面团上滚成一大张,后再切成条,做成手擀面那味道吃完后碗都要舔一舔!
夏天来时,骄阳似火,实在太热了,我们一起到外婆屋角旁的小河里玩水,那河水清澈见底,缓缓地流着,往下有个不大的陡坡,水流下去,形成了一个小瀑布……两边都是树木,河边还有很多杂草,草丛中来着许多不知名的小野花,远远望去,河两边像是铺上了点缀着花朵的绿毯。我们把脚踩进河水里,感受着惬意的清凉。这时,鬼主意特多的外号“老猫儿”就会提出“堵鱼”,因为河水是从水库那边留下来的,河里有鱼。男孩们立刻回家拿了小锄头在小河的旁边挖了一条小水沟然后把原来小河的一头堵住,让水从小水沟里流过。原来的河水慢慢干了,只有几个水洼,水洼里有很多小鱼在蹦我们就赶紧抓起来放小木盘里,有时翻开石头,里面还有小鲶鱼呆呆地趴在那,伸手覆住就能捉到……不一会儿就抓到了半桶鱼。直到天抹黑了,我们才把“战利品”一起分了,拿回家加餐……
在外婆家,外婆最宠我,但是外公是对我来说是最严厉的!每次放学回家如果没写完作业就跑出去玩,或者子没写好,那就惨了。外公会拿戒尺打手掌,只打左手,因为右手还要继续写字。外公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严肃,所以我和伙伴们都有点怕他。他老人家闲暇时间喜欢写毛笔字,这时就要我帮着磨墨(那时候不像现在有现成的墨汁),磨墨的盘也叫砚台,外公家的砚台是灰色的,中间像小盘子一样浅浅的,边上是一株弯曲的梅花。磨墨时,在砚台中间的盘里加点水然后拿着墨条来回磨,如果要浓一点的墨就稍微加点水,要淡的墨就多加水。外公他总喜欢写:松、竹、梅,赛寒三友的诗词,也教我写,但我总没耐心学不好。磨墨是个磨人的活,还有用点力,磨久了手臂都有点酸,这是最磨练人的耐性的活儿。每到这时我总暗暗叫苦……现在每每想起都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那样的时光。外公会很多东西,每逢春节时村里的人们都请外公写对联或者村里有结婚,进新房之类的红事都请他去写对联和礼包(以前没有利时袋吃酒的礼金就剪一点红纸把钱包好,再让外公帮忙写上姓名和祝福语),如果村里有白事请他做书写先生。我印象最深的他帮别人写契书时那小字楷书特别好看。他还会英语,给家里的黄狗起名叫阿dog,狸花猫叫cat,外婆的女儿们也就是大姨她们总会给他们寄一些腊味和零食,比如月饼之类的,在那时这些东西可稀罕了,外公他们舍不得吃都把月饼留给我,那时的月饼确实好吃,皮薄馅多,软软糯糯特别好吃。
终于,山稔子成熟了,这是我们最欢快的时光,一放学放下书包就想往山上跑,但是外公好像知道我心急故意不让去先,要我写完作业,再写五个毛笔字-这是每天必修做的功课。可我早就坐不住了,虽然还坐在那里拿着毛笔写字,但是心早就跟着小伙伴们跑到山上去了。外公却说不管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养成遇事不急燥的性格,(但是我一直没养成这习惯)。好不容易把任务完成了把笔一放立马拿起小竹篮追着小伙伴们跑去。
哇,满树的稔子压的树都弯了腰。有的熟了是紫黑色的,有差不多熟的桃红色,熟透的山稔子像一个盛满琼浆的小酒杯,酒杯的边缘还有紫红色的花边。伸手摘下送进嘴里,甜中带酸的味道太好吃了。一连摘几个一起往嘴里塞,爽!哈哈!大家你追我赶,整座稔子山上都是欢笑声,连松树上的鸟儿都给吵得扑楞楞往天上飞……直到天日暮西下,我们吃的嘴唇都成了紫红色,手里还拿了一篮子的稔子回家。有个小伙伴不小心给黄蜂叮了脸肿起来,配上紫红的嘴巴,那滑稽的样子,惹得大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稔子虽然好吃,但是吃多了,上厕所就有点困难了……哈哈!
还有和伙伴们在上学的路上去花生地里拔花生和挖红薯,然后用泥块砌成一个窑里面用干柴点火,把花生和红薯放进去然后把泥窑压塌。等到放学时就挖出来分着吃……那味道现在再也吃不着了。
在外婆家的童年就像喝了醇酿已久的美酒一样,一直都在记忆里。
村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播放一场电影每到这个时候,人们都早早收工吃了晚饭,去学校的操场上集合等待电影开播。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搬着小凳子到前排占位子……《大闹天宫》,《少林寺》,《地道战》都是那时经常播的电影。
在外婆家那几年是我童年时最欢快的时光,小河,果树,伙伴,和最难忘的山稔子。现在虽然淘宝上有得卖,但却也吃不出以前的味儿了……
这是一篇杂文,七零后童年时光的回忆……平铺直叙。望大家多关照,谢谢。
杂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