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的时候,恰逢冬转夏的过渡期,刚开始热几天,一股冷空气过来,连绵阴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是典型的南方梅雨天气。
左手推行李箱,右手提行李袋,她走进检票口时,对前来送行的我们笑笑,步履轻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候车室。很快地,那抹黄色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
不知何日再见。
从湛江站,到安阳站,2000多公里,坐火车需要28个小时,没有卧铺,只有一张中间的硬座票。
想起前一天我对她说,我曾有过一个人坐火车到北京的经历,车速不慢,然而撇去火车进站和让道的时间,那一趟绿皮火车足足碾了一天一夜才到达终点站。
腰酸背痛、蓬头垢面是此次旅途最深刻的感受。而那一次经历彻底打消了我对火车、背包、旅行的美好幻想。
她也挑了一件记忆中的琐事来诉说。
2006年,西部大开发。
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她和爱人带着当时九岁的女儿,从河南老家坐火车前往新疆。一家三口和其他过客挤在狭小的车厢里。从绿洲到戈壁,下车时,日历已然翻过了七页。
同样是硬座,只是身边多了两个最亲的人。
后来,女儿长大了,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她,尽管年纪渐大,每年还是和老伴辗转在各个省份,各个城市之间。当然,是为了养家糊口。
脑海中突然对于以前教科书上关于中国农民的描述开始具象起来: 胼手砥足、脚踏实地、顽强不屈……一如那个皮肤黝黑而粗糙的老人,他手握一管旱烟,坐在门前的小矮凳上,炊烟袅袅,而眼神却无比坚毅,似乎能看穿所有的浮华与虚伪。
静守一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