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北边阳台看出去,天色是干净清浅的蓝,淡淡的云从东到西一大抹,阳光该是透亮才对啊……于是南边阳台去找,自己不禁乐了。一南一北两重天,太阳在灰的云层里挣扎,露出一点点。顶层邻居熟悉的,但如果我要说想去露台看看这两重天如何握手,也太让人家奇怪了,所以算了。只是这样的天有点扰了昨天想好的计划。那不如再等等。
云音乐曾经有一位陌生的18岁少年问我,可不可以为他思念的,在另一个城市的17岁少年,写一首诗。那个晚上,我真的希望我能替他写出来,可是我不能,我的心情离少年已经太远而望不到了。现在一年以上的时间过去,我一直记得这件事,觉得自己很抱歉,又无能为力,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合适的句子送出。不过只要有美好的情感在那里,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的样子就已经是一首诗了,若有人能够读懂,那会是所有艺术形式都无法描摹与表达的动人时刻。
之前小区草地边上拣到一串不认识的植物,枝上错落着鈡形的小朵,浅褐色,如花有瓣,拿来做首饰会很别致。环顾过了,近旁并没有这样的树,想着大概哪个小孩扔掉的。有天去公园惦记着这一串,坡上,湿地,寻觅着走过去。
这时节残腊若阳春,水面冰薄到几乎没有。倒有一处似乎地下水管破裂,约摸两三公分的冰铺在草地上,成了公园里最热闹的地方,溜冰的铲冰的,大人孩子各有动作。我捡了一块别人敲下来的冰,对着阳光的方向端详,冰的心思真是细腻,光滑下面是无数密密的针状物。那么会有哪一面,是冰的假象呢?那些关于冰的形容词,晶莹,透明,如镜,似玉,说什么都好,只是如果没有那么冷,它原本是水啊——
说起假象,昨天读到余秀华一句诗:那些假象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啊,需要多少灰尘,才能掩盖住一个女子血肉模糊却依然发出光芒的情意。造物关上了她的一扇门,又为她打开了另一扇窗,我也说不好,哪一样算是幸运?只是她写出如许的句子,要有多少个心灵颤栗到碎了一地的时刻,要一片一片捡起来,要一片一片拼凑成原来的样子,还要像从没有碎过那样,太阳底下,和人说笑。如果人生只是需要来回丢几趟钥匙手机雨伞就可以完整的话,会轻成什么样子?不过也无所谓吧,谁能说花开花落哪一个是真象哪一个假象呢?
当日一趟寻觅到傍晚时分,已是冬阳余晖映照下万物温情,残荷与之所在通是尽洗铅华的清透与沉静,停留了片刻去望,然后慢慢走回。总之没有发现我惦记的那一串,到家才想了解一下它究竟是谁。原来是椿树的种子,也才觉出自己的傻气来,盲目去找,公园里若并没有这样一棵树,我纵找了年岁也定然无果,白费执着。隔天外出回家,随意抬眼,地下车库入口的草地,一棵树上零星挂着的就是,几年里,离我这样近,经过多少回,才看见。冥冥有谁念我寻觅吧,等再春来秋来,我会特别留意它,从它的嫩芽,从它的花。
这一阵阳光略亮些了,可再看,还是两重天,不过北边的天蓝和云白已经越过楼顶。
不如再等等。我也不知要多久,据说有风来。
于二零一九年一月二十七日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