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的代价
性格决定命运,实在不是一句空话。冲动是魔鬼,更是无数血淋淋的事实给我们的启示。但要改变性格,何其艰难?这不,我虚活了五十多岁,至今仍本性难移,就是例证。
我当年工作的单位,是本地响当当的龙头企业。彼时,没有多少人愿意进事业单位,更没想到后来公务员的概念,至于老师的职业,也绝不像今天那样受人尊敬。
我原本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我们这唯一一所大学的老师,当然一开始还只能叫助教,可只待了一年,我就写了一封信给市长大人,陈述我坚决要求调离的原因。一周后,我竟如愿以偿,卷起铺盖到了一家进出口公司,从事国际贸易。
那年,我才22岁,轻狂率性,目中无人。
一则小事可以作证。
一次, 公司欲派我去上海接待一位孟加拉客商,但看到我凌乱的一头长发以及胸前的一根飘带,就说,小陈,注意下形象,待会去理个发。对了,你胸前那玩意是啥,不伦不类的,换条领带。我一听心里很不爽,当即怼道:本人学的是法语,孟加拉人说英语,咱单位英语人才多的是,你完全可以另请高明。
经理显然未想到一个刚进来的新人能如此顶撞他,被我一呛,竟一时愣怔,张大了眼睛,杵在那一句话说不出来。
后来,还是集团领导出面做了工作,我才极不情愿去理发,换领带,去接待那位后来成了我数十年客户的孟加拉人。
正因如此,当那家下属企业自组外贸成立海外事业部时,我被经理以援助企业的名义,像瘟神般送到了工厂。
那可是一家大多数青年梦寐以求的企业,尤其我的部门,大多是市内皇亲国戚或企业领导的关系户,而我,一个农民的后代,仅凭一张文凭,就”毫不费力”进去了,我当时还沾沾自喜了好几天。
但不幸的是,因为我那时就喜欢舞文弄墨,时不时在上班时间伏案涂鸦文字,被科长发现了。有一次,他居然将我写了一半的“小说”抢了过去,还威胁说要交到组织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当场怒火中烧,跟他大吵了一通,叫嚣着说,你不过芝麻大的小官,有什么权利剥夺我的爱好?何况,你平日里跟那帮女同事打闹调笑,为老不尊!当时很多人在场,这领导被我批得脸色发白,双手发抖,接着,大半支烟从手中滑落掉地。支吾完“你等着,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后,他恼羞成怒,转身走了。
结果自然很严重。
当天,组织部门的两位领导找我促膝长谈,最后以无比诚恳的态度建议我下车间,美其名曰“实习”,其实就是改造劳动。
一开始,我还不以为意,觉得自己就像出笼的小鸟挣脱了束缚,自由酣畅,这下,再也没人管我了。可没想到,这一待,竟待了四年!
直到海外部换了新任领导,我才重返“故里”。幸运的是,这次,我终于碰到了同道,一位既崇尚文学艺术又十分精通世故人心的朱姓经理。于是,大概十年间,我才有了多次出国考察或者参展的机会,在赚取美元补助津贴的同时,心安理得欣赏异国的旖旎风景。这种美好一直延续到了二零零二年三月。由于九八年金融风暴期间印尼一客商拖牵我厂近三千万美金的巨额货款业已成了死账,尽管当时都是公司领导授意批准,但总要有人为此承担责任,于是朱经理自然成了替罪羊。好在朱经理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并无一丝一毫的贪污腐败行为,所以最终撤职了事。
就这样,一位比我年轻但有强有力后台的男同事一夜之间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此人,业务能力一般,却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在很多决策上连连失误,导致我部门损失惨重,大伙的年终奖金少得可怜。我尽量隐忍,保持克制。但一次早会上,为了劳动纪律等芝麻小事,他颐气指使的腔调让我很不以为然,因此我稍稍发表了下自己的意见。谁知他来了句,不愿意听或不想听的,可以立马走人。
这,一下点燃了我平静了近十年的心性。我当即甩下一句“这个鸟部门经理,老子还不稀罕呢”,随即出门扬长而去。
过几天,办公室主任找我谈话,说公司考虑外派我常驻孟加拉国,为时半年。我二话没说,同意!
说实话,当年我几次外出常驻,不知道内情的很多同事都羡慕的紧,以为是我混得好的结果呢。毕竟,那会的美金还很值钱。
说了这么多,都是铺垫。因为,明后两天的文字,不仅是孟加拉国的见闻和经历,也多少与我个性的桀骜冲动不无关联。
大伙,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