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体验着,因体验而显出生命的严峻性和可能性,而我们的回忆就类似于重新体验。原初的家宅,不仅仅是在时间流逝过程中,在历史叙事中日复一日地被体验着,更重要的是通过回忆,家宅的点点滴滴渗透开来,保存着逝去岁月的最好宝藏。”
——题记
我的生命开始了,我的角色从一开始就被出厂设置好。
我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在封闭中、在受保护中开始了我的闺阁生活。
那小小的绣楼便是我日常起居、读书学艺的地方。
那是一个温柔的居所,所有的百无聊赖与悲伤在这里皆被包容,偶尔失落,我就会跑上楼梯,推开那扇咿呀作响的门,来到那个楠木柜子旁蜷缩着。
一束小小的光经常从一扇小窗照进来,透过绣户,我可以看见后花园的春花秋月,桃红柳绿,而那一方小小的庭院陪伴我度过就花拈蛱蝶,依树系秋千的美好少女时光。
有一次正在花园荡秋千玩得酣畅淋漓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敲我家的门,世界都在我的门外脉动,我的确有预感,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
不远处看到父亲正与一位公子向院子走来,我紧张慌乱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绾头发的金钗也掉落了,含羞快步走到门前,探出头来,借着嗅青梅的机会忍不住自己多偷偷看了他几眼,心里的萌动,无法言说。
待我十八岁时,我与意中的公子结婚了。
我和他都爱诗词吟唱、金石书画,便决定“穷遐方绝域,尽天下古文奇字之志”。
婚后的生活,志同道合,美满幸福。
但好景不长,朝廷内部激烈的新旧党争把家族也卷入了进去,我和丈夫不得不遣归回青州,屏居乡里生活数十载,仰取俯拾,衣食有余,在此期间,丈夫在我的帮助下也完成了《金石录》的编著。
建炎元年,金人大举南侵,北宋朝廷崩溃,史称“靖康之变”。
随着局势的动乱,我和丈夫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由于战乱,众多字画器物全部洗劫而空,半生心血全化为了灰烬。
而丈夫在接受皇帝召见的路程中,由于过度劳累,不幸染病身亡。
他的离去,对于我来说是沉重的打击。兵荒马乱的岁月,只剩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流落飘零。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国在哪儿?家在哪儿?夫在哪儿?我又在哪儿?
经历了无数分离分别才发现,命运沉浮,亘古如斯,一切终究是一场空,但是那个我曾经依恋过的少时居所,却分明还在。
****曾经扎根时的居所,让我在分外疏离的成人生活有了心中的庇护之所,那是最坚固的壁垒。闺阁,把我的思想、回忆和梦想交杂,混着角落里楠木柜子里保存着的独特味道,还有忘不了的青梅之香,永远给我安慰。我知道,那是记忆最深处的安定感,那是我永远无法忘却的幸福空间。
仍然还记得那年,**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见客人来,袜铲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