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六点四十分了,孟静放下了手里的笔,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但下一秒又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十分困惑,这种煎熬的感觉像是过去了一个小时,但为什么抬头看却只过去了五分钟?
孟静的面前放着一口小锅,锅里正在煮着一锅红彤彤的粘稠膏体。
咕噜——
腹部阵痛再次席卷而来,面前的膏体越来越粘稠,眼看新配方还有五分钟就能出成品了,但她却越来越想如厕。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在六点四十六分的时候,孟静灭掉了酒精灯的火,捂着肚子冲向了卫生间,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
她坐在马桶上回忆自己今天都吃了些什么,除了自己做的早饭和午饭,她也没吃别的什么东西。应该是昨晚忘记放到冰箱里的菜变质了。
眼看就要到七点钟了,孟静给刘书彦发了条微信:“书彦,我的实验时间延后了,你可以走慢点,在公司楼下稍稍等我一会儿。”
回到实验室后,孟静把锅里的东西倒了,重新调制配方,等待着新的三十分钟。如果不是刚刚耽误了时间,现在都已经做好口红新品的小样了,看着小锅里的液体逐渐浓稠,“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她走神了。
刘书彦还没回她微信,不知道她有没有出门,会不会在半小时后出现在公司楼下。算算时间,孟静和刘书彦已经认识十二年了,读高中的时候刘书彦还是个有时间观念的人,大学毕业开始做编剧以后,他变得成了一只鸽子。
一只飞不高还爱啄人的鸽子。
时间到了,孟境熄掉酒精灯,把粘稠的深红色液体倒进了一克容量的口红管子里,冷却后旋转出来便是一支口红小样。这是用新配方研制出来的亚光豆沙色口红,她对着镜子试了试,显色度不错,但因为是亚光质地的,湿润度有点差。
孟境合上了记录册,把实验台打扫干净,关灯、下楼。
电梯到达一层,孟静没有在公司大厅看到刘书彦,也没有在公司外面看到他。孟静心里很不痛快,因为今天的饭局是刘书彦约的,到头来他却消失了。如果这个放鸽子的人不是刘书彦,孟静肯定会把那个人臭骂一顿,然后拉黑所有的联系方式。但因为是刘书彦,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孟静喜欢刘书彦,从高二开始。
她和刘书彦一直是前后桌,刘书彦的成绩好,每次选座位都会选坐在她的前面。孟静就这样看了三年他的后脑勺,时间久了竟然看出了感情。
在公司楼下,孟静给刘书彦打了好几通电话,他的手机是能接通的状态,但一直没人接听。
八点钟了,孟静决定不再等下去,她回家还需要一个小时,回去再晚了就只能吃夜宵了。回家后孟静简单地做了个西红柿鸡蛋面,吃着吃着她忽然想到前些天在网上看到独居网络作家猝死在家中的新闻,刘书彦也是独居,这让孟静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呼噜呼噜”几口就吃完了剩下的面条,擦了擦嘴一把抓起放在桌上的钥匙和手机,头也不回地出门了。
刘书彦和孟静住在同一个小区,她三两步就走到了刘书彦家门口。敲了敲门,一直没有人回应。她站在门外给刘书彦打电话,然后把耳朵凑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如果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手机总归还是会响的。
咣——
屋里传来一阵声响,片刻后又归于了平静。孟静猛地拍门,却还是没有人开门,她急得快要掉眼泪了。
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是她为他担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