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华灯初上,和朋友分开,一个人在钟楼走着,看到了灯火下的钟鼓楼和近旁的街市。年年岁岁环绕着钟楼飞行的鸟儿朝着一个方向飞去,又散开,我想起了很多从前的时光。还记得上一次认真看着它们是和家属吧,坐在喧闹的街边聒噪地闲聊,谈天谈地,聊班里一个男生,聊最近的学习状况,聊每一个夜晚忧伤的心事,聊未来那些还没有被划进轨道的梦幻。
初二的春夏之交,我们真正的开始熟悉起来,两对兔子尾巴似的小辫子垂在肩上,短袖,中裤,班里的同学说,我们好像啊,后面看起来都分不出,嗨呀,其实,是分得出的,很明显,你比我瘦的多,哈哈。初夏的夜晚,你兴奋地给我打电话,月光投进窗子,我听你给我说着你喜欢的那些波西米亚长裙,我觉得它们都很好看,当夏日的晚风轻轻拂过的时候,一切都会静谧温柔的。
初三的时候,我变得比初二更胖了,哈哈,不,应该说,是我开始意识到自己胖了,那些赶去补课的日子,记得黄昏里,和你在小花园里分别,我背上沉重的书包用汗水洗刷我不堪入目的成绩单。那一年,我喜欢等公交车的时候,认真地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猜想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的生活和命运,想着他们的目的地是否也是一盏为他们而亮着的温暖的小灯。
那一年,喜欢看城市的夜景,看省图在夜色里温婉如玉的模样,看长安立交的天桥,看补习班的灯疲惫的关上然后被一把锁结束了喧闹,开始沉睡。那些夜里对未来的憧憬和夜晚的温柔浪漫激发了我许多想象,写下一页页标注着时刻的日记,哪怕后来的我明白了那些想象很多偏离现实,但她们在我的记忆里一直是最美的模样,那些想象里,有你陪我的影子。
初三的暑假,撑着把小太阳伞去找你,你比我消息灵通,向我说着一个个同学的去向,聊着的那些去向里有太多想象与期待。成绩不好的我有些失落和慌张,不知道怎么去应对高中,又该怎么改变自己呢?我们坐在长安立交潮buy汇楼下新建的长椅上,肩膀依偎在一起,说起未来我们可以拥有的最精彩的最充满神奇历险的生活,说起不远的开学就要上高中,变成大孩子了,要面对繁重的学习任务还有高考的压力,说起有一天我们可以做对方的伴娘。
高一的开始,我在寄宿学校里很压抑,毕竟像我这种自由的人一开始很难适应被严格的纪律约束管制,当然一开学就屡次触犯黄线被罚。晚上缩在被子里偷偷和家属发短信聊天,说我前两天刚戴了牙套,牙齿超级痛,这里的饭菜不好吃,老师还不让带手机,我只能在这里偷偷发信息。你说戴牙套久了好像会瘦一点,毕竟吃东西不方便就吃的少一点了,希望我早点成一块肥皂瘦成一道闪电,不过现在看来家属的预言有误,我现在还是一只胖子,戴牙套对我来说除了多了几颗蛀牙之外没有什么别的功效了。
时间慢慢地走呀,又过了几次月考时的紧张,又多了几回周期性的惆怅,门前的柳枝不再摇曳如初,让我们头疼的夏日的似火骄阳慢慢在冬日的雾气里暖的让人念念不忘,校服里多了一层背心,在家里一层又一层套上温暖的衣服以为臃肿得无法走路可一出门就被一阵冷风吹得感觉自己很单薄。冬天来了,这是一个小小的喘息,我收起没做完的物理卷子和地理书上没看懂也不再有耐心继续啃食的洋流的笔记,梳了平时很少束起的双马尾,套上大衣出门去见第一个和我相约的人,寒假生活就这样开始了。你也戴了牙套,于是我和你的第一场约是去陪你看牙,我们挽着胳膊一起走的时候,打趣的说以后是不是也能这样陪对方来医院在需要的时候。
我们彼此分享着生活中的新鲜事还有高中以来认识的新朋友,把那些生活海洋里冲刷到岸边又被我们拾起,细细洗净晾晒,用心收藏的贝壳摊在手心。还记得那些日子,时间绵软如细沙,不舍得信手挥洒,拉着窗帘在灯下看书直到傍晚才匆匆去你家那边找你玩,两个穿校服背着书包的身影在大雁塔游荡,看奶奶带着孙子遛弯的画面消失在路的转弯处,画素描的人疲惫地收起画夹,卖各种小玩意的小贩们也开始清点一日的盈亏,我们才手拉着手往回家的路上走,那些因为夜深而安静的空气,说起近来变化时的感慨,还有不小心被我收进记忆小匣子的撒了半个天空的星星都成了我可以常常翻起的故事,两双帆布鞋走过的小城也许没有惊心动魄的神话,没有浪漫的奇遇,没有那些可以被杂志收藏的精美插图,但那里有青春的记忆,有一抬头的瞬间想起时眉眼间的温柔和猝不及防的感动。
我和家属不是整日都出去约会的朋友,时间让我们的羽翼渐渐丰满,飞得越远,就会认识更多的人,被更多的事所牵绊,生活日复一日地构建起新的堡垒,年年岁岁地翻新,我们也终有一日变成更好的模样,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总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对方,无论因为什么原因线不小心掉了,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像13岁的我一样躬身将它拾起,安心握在掌心。
闺蜜是陪我从最初的起点出发的人,是过了很久只要打一通电话便依旧颤抖如初的人,是那个听过我默默喜欢一个人的故事的人,是嵌在我青涩年华岁月深处谁也拿不走的雕刻,你是我最好的年华。
2017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