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快阁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作者:黄庭坚
黄庭坚的诗中,我最喜欢的要数这首著名的《登快阁》了。
它延续了古人登高必赋诗的传统,其末一句“此心吾与白鸥盟”历来为人称道。
“此心吾与白鸥盟”,似乎是非常洒脱的一句话。它既有同时代东坡“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的豪气,又有后来稼轩“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浪漫。
然而我有的时候也会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触发了他,以至于说出这样的话,与白鸥的这个约定,究竟是他因为对自然的那份热爱而主动做出的决定,还是因为对于人世的厌弃而被动做出的无奈之举,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最近读任何诗,心头都会隐隐作痛。似乎有种淡淡的忧愁,一直萦绕于心,挥之不去。想自古以来,伤心人总是多于开心人,即便是开心人,很多情况下也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强颜欢笑。
这样说来,真正开心的恐怕是那些无心之人吧?但是既然无心,那么开心或不开心,本身就失去意义了。
想到林语堂先生在《苏东坡传》中写道:
“他(苏轼)在酒席上喧哗,愉快,嬉笑的外表中隐藏着不安、沮丧、悲哀,甚至还有恐惧。”
“他对政事的发展趋势暗感恐惧和悲哀,他的伤痛比别人更深。”
又想到之前听人说稼轩的“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散发着“自恋”气息的词,他说了一句至今令我心有余悸的话:
“那么,辛弃疾所说的青山在哪里呢?”
那个能欣赏自己,与自己心心相惜的主体可能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一想到这里,我身体里的寒意就渐渐地冒出来了。
哎,真是非常“丧”的一种解读了。
人生在世,孤独是永恒的。因此,我们大可抛却那些不必要的奢望,毕竟手中所拥有的和在努力之后所能获得的,已经足以让我们享受作为渺小人类所能享有的荣光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