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畔晚吟时
正是浴兰时节动,菖蒲酒美清尊共,叶里黄鹂时一弄;犹瞢忪,等闲惊破纱窗梦。--from: 《渔家敖》,by: 欧阳修,题记
“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巷口垂髫小儿的软绵绵,甜糯糯的童言稚语应是包裹在香蒲翠叶之间的干岁鹤归最好的信引,乡的市集,也是-如既往地,由内而外地倾溢着喧阗的人语和错杂的脚步。货郎把浴艾沐兰的清气担在肩上,只消一吊阿堵物解囊,-众消夏客即可换得一篮堪 羡的端午天气初长。于是,我江晚吟于他山的街道里,小心翼翼地拾起-片 粽叶再仔仔细细地把它折进水青色襦裙上石榴形佩袋,散下绾成双垂挂髻的玄鬓, 再散入蓬门与灯火的街道,借着箬叶的一气呵成的肌理,在长夏微焦的烤炉里把葱绿色滑梯由顶滑到底,让自己写入长日将尽的春树暮云中去。尔后,我江晚吟从苍碧的浓荫中,见了对面炊烟乍起,亦见了身侧人家的屋顶偃卧如鱼;见了积云颓成日色的鳞,亦见了收信人唤作金佛山与缙云的莼鲈之忆。吊古抚今,永远是端午日亘古不变的恒定式命题。不如再泼翻盏汨罗江畔濯洗长缨的水作为壶中的雕花酒吧!毕竟,胸中一切郁积的块垒,心P一切凹凸不平的情绪,满腹生不逢时的经纬,悉数可以为二两忘忧物抚平。所有叫得出名字的感时抚事,借古讽今,伤春悲秋,亦可以被瓢泼天卷地,改天换地,滔滔滚滚的沧浪水洗作乌有。毕竟,是非成败,过眼皆空,目力所及之处,余青山依旧,晚照正浓。越不过的韶关是无法轻易被-双丹青手抚平的。横绝的大江,乃是晋楚之交不展的眉批,落絮的蒹葭,竟一夕之间白了萧然的须发。舜江若是听过遗响干年的箫声,转的清波又是否能记取东汉年间,那道举身赴水的倩影?不过,顺着跌宕的蟹壳青色洋流任尔东西的,应是屈子那身渊淳岳峙的艾青色衣衫川岸芷汀兰低喃浅唱着他的行吟之际,一叶唱晚的渔舟,亦是慨然,怅然。莽莽苍苍的云山一接着一番地,把屈原的一袭青衿洗濯得更加澄明;于众生如同逐腥的蚊蝇,蝇营狗苟,嘤嘤嗡嗡地哺糟舐醴之时,在自青的芳草里自清的,竟唯屈原一人而已。诚哉鲁迅先生如是道过的:“当战士颓然地倒下之际,就有-群苍蝇一哄而 上吮吸着战士的伤口,嘤嘤地叫着,自以为比战士更加伟大,但是,殊不知,再有缺陷的战士,也终究是战士;再完美的苍蝇,也只不过是苍蝇!每每读到司马迁于《史记屈原列传》中写到的,画龙点睛之笔:“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的时候,-种无由的伤感,总会如漫涨的江潮一般于不知不觉间,渐进性地困囿我江晚吟。屈原用一杆笔 作为他倚天的龙泉剑,只身前行,仿佛带着百万雄师,朝着永恒开战,一切与永恒开战的唯一结局,就是失败,不过,相较于败得全身而退又辉煌,我江晚吟永远偏爱着败得玉碎瓦残且悲壮。“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横了两千多年,也恰与我江晚吟丝丝入扣地心有灵犀
谈起屈原,也不可避免地有了角黍,竹筒,鸭蛋争先恐后地入了江。池中鱼似是不忍沾惹了三闾大夫一身凛然的风骨,珍馐美味当前,于是也选择了退避三舍。但是,诸君,烦请原谅我江晚吟此时此刻不道德的三尺垂涎。美食,-直以来都是端阳瑞日之重头大戏。诸如汪曾祺老先生于其《端午的鸭蛋》中,纤毫毕现地抒写的咸鸭蛋,在腌入了味儿的卤水里里滚过几转,“啪嗒!”地一下,下入沸腾的油锅,一轮光润润的太阳粘上了铁黑色的天空,暖白色的色球泛起泡泡,橙黄色的光球无言舒展,待到卷边泛起焦色之时轻轻地一番日色就跃然于碗底。再用原木色筷子轻轻戳啦!”地一声,滚烫滚烫的油星滔滔不绝地冒出来,日子,也被熏得油汪汪的,似是昭示着堂室流金,时运旺旺;亦诸如各色各样的樱桃,葡萄,
荔枝,王瓜,竹筐上堪堪悬起道五色的虹霓,以雪刃剖之,-分两半,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 '冰甜的香气盈了满院,引得蜂蝶弃芳过墙来。)齿便作冰雪声,微凉的气息从味蕾开始,浸入每一个毛孔之间,就连眼睛,也是凉丝丝,甜蜜蜜的。不过,最被我江晚吟偏爱的,还是作为头牌名角儿出场的粽子。不比肌骨丰盈的咸鸭蛋,也不比华色含光的浮瓜沉李,粽子是一位一袭豆青色罗乡,识得山肴野蔌之趣的少女,于查杳雾霭之中,施施然地走来,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衣袍被五色丝线束起,氤氲着丝半缕箬叶的香气。 蒸笼中的水汽恍若轻纱拂面,外祖母揭开盖子,我们姐妹五人,便争先恐后地抢着笼具有仪式感的快意。在我江晚吟思及之前迫不及待地解下粽叶上缠绕的丝线的时候,我江晚吟深觉,而今拆盲盒的快感,也不过如此吧?豆青色的衣衫下包裹着粽子玉雪可爱,濯濯出尘的肌肤,我江晚吟却总是不能咬到留着悬念的内芯。耳畔,是外祖母语重心长的叮嘱:“小馋猫,别烫着,喜欢吃的话,外婆还给你蒸粽子.. .”,她的皱纹在盈面的水蒸气里漾开,粽叶色的光阴,也就此荡开了一笔。了若干口,我江晚吟总是换得不期而遇的惊喜。赤红色的花生,弗肯红色的腊肉,明黄色的咸蛋黄,浅绛色的豆沙,朱砂色的蜜枣,以及茜色的赤小..无论哪一种暖色调的内馅儿,都令我江晚吟如同龙舟竞渡中,拔得头筹一般欣喜。 不过,最让我江晚吟甘之如饴的,是吃粽子之时,吃到内馅里几颗提前放好的水果糖。有了它的加持,来一整年的日子,都裹上了一层糖衣。外祖父母怜爱地擦去沾在我江晚吟嘴角的糖屑之时,我江晚吟的眉眼,就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幸福的弧度。长辈把我们姐妹五人的口味都记得清清楚楚的,知我江晚吟喜欢紫色和粉红色,也知我江晚吟喜唐,用粉紫色丝线包裹的,藏在底层的粽子,多是含着颗糖的。 而今,我江晚吟在市集 上买粽子亦是流连于用紫色,抑或是粉红色的丝线缠绕的那几个,因为我江晚吟疑心其中总是留着颗甘甜晶莹,玲珑可爱的玻璃糖。
世人眼中的端阳佳节,多半是泛着几分长夏槐荫的青,光与影子在正午槐荫的一方藤椅上,
把轻摇的蒲扇伸长又缩短,竹筒里清凉解暑的冰糖茶泼洒了几分梅子的碧色,密雪触壁,一阵然碎玉声;殊不知,流年也被香包和五色的佩带染成了彩虹的颜色。父亲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莎拉布菜曼的《斯卡保罗集市》,我江晚吟,也想在自己婉约派浪漫主义的世界里面-方隐于草野之间的,屈原的香草铺子里,往自己的丁香色石榴形香囊里面,-路收集着杜衡与芳芷来保存,自裙口袋里装满了佩兰和杜若,-路走,蘅芷清芬尤一路散佚。若是再来一株伶仃的晚香玉,抑或是青莲花幽香清远的花瓣,就更好了!莲花,总会让我江晚吟忆起珍视之人对我说,记住,要像屋后莲塘的风荷-般的话语。不过,现实是父母会于集市上,被油烟熏出老茧的双手仔仔细细地翻过一些驱蚊的香草,盈上- -捧入怀,鼓鼓囊囊地填入我们姐妹五人的香袋里,如此,无论我们在外面怎么疯玩,蛇虫鼠蚁都休想近我们的身了。给我江晚吟的荷包里装上的一捧不知名的紫色的小花,仿佛发酵着“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之情;父母也了解我江晚吟喜欢花,也偏爱浅紫色呀!最后,两颗玲珑精致的珠玉为丝荷包收尾,被父母巧妙的手绾成个结,因而成了我江晚吟没有手机的端午假期的消遺。温凉的,温润的,温煦的触感萦扰在+指缝中。我江晚吟总要把玩它们许久,又害怕稍不注意,两颗玉珠就跌入罅隙,再也无迹可寻。我江晚吟,更是爱极了盘绕在手上的,五色的丝络。母亲,外祖母的一双巧手好像被施加了魔法,几缠几裏过后,简简单单五条线就被盘成了千结于心的线环。盘扣结,同心结,如意结,丁香...我江晚吟那时不能把那些结的名字和外形特点一对应,于是,也只能疯狂地发挥想象力,给外祖母和母亲的巧思妙手,起上一个我江晚吟从自2喜爱的传统文化书里面看来的名字。每一个名字,也都绾系住了我江晚吟的干般思绪,以及日后对于故园绵长的牵绊。红,黄,蓝,白,紫,一圈软绵绵的丝线,被母亲熨帖地系在了我江晚吟年幼不经事的手腕上,宛若不散的宴席,不老的故人,尽数被五根颜色各异的丝绦,织进了孩提时代的我江晚吟的心里样。“晚吟的手形真的很适合这个绳结的形状呢!这双手以后可是块抚琴,写文的好料子,这条五色绳可以把它衬得更加斯文秀雅...”,母亲的眉眼也是宛然,我江晚吟手上青色的河流叠合了一家三代人温热的心跳。同样,家中长辈当年也所言甚是。日后我江晚吟真的深深地对挥动的七弦+三徽焦尾着迷,所有的神经元从沸腾的信仰里面,声声唤取我江晚吟,从事寻章摘句,雕章琢句之事。虽然,我江晚吟的言辞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雕虫小技,但是,-杆挥戈破局的笔,就是一根连结着我江晚吟的脉搏的玫瑰花刺,批判的利刃永远朝着自e, 清绝的莲花瓣子,却是永远朝着前方,也永远朝着纸上。顺理成章地,一根连结着中原与山城熟悉的烟景的五色丝绳,也成为了期末周二十岁零一个月差个星期的我江晚吟最坚韧,也最柔软的羁绊。
恍然间,巷口业已是天淡星稀的光景了,手机屏幕上,偶然刷到了-篇提及端阳沐芳习俗的文章,交感神经和毛孔里透着草木沁人心脾的香气。偶然瞥见了自己手腕上经了超过十五载屡变星霜的彩色丝线,再抬眼望陌生的烟火色,外乡的街道给我江晚吟的,永远都是种融不进,也走不出的异乡客之感。第一个于中原厚实的黄土上度过的端阳佳节,于现年二十岁零一个月差一个星期的我江晚吟而言,原是如此的一番滋味儿,适于谈及自己文里陈词滥调的怅惘,抑或是怀乡。不过,我江晚吟确是翘首以盼地归于樁萱并茂的庭堂,并不仅仅是+多载的旧时光。
这儿也端阳,那儿也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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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文中所言,此乃我江晚吟第一个于异乡度过的端午节,又逢期末周,需要留至中殿试英语考完,故而深有所感,以为斯文。归心似箭的情绪促使我江晚吟忙于收拾行李,原定于昨天落书的此文,也只能拖到今日了。被诸君看到,端阳佳节,必好巧不巧,已经姗姗地走了吧?好不容易一气呵成写完的。当写到关于食物那里的时候,我江晚吟的眼泪,又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文笔稚嫩,烦请诸君海涵,雅正,谢谢!今天是只半吊子端午美食宣传家江晚吟呀!
本吟离-百万字的小目标又近了一步呢!我江晚吟在此愿中考,抑或是高考的诸君-举高"粽”折桂夺标,期末周的诸位蒙的都“粽”,所有人在余下的几个月里,-切褒义的意象接"粽”而至,也可以阴阳调和。同时,也愿我江晚吟于三天后的中殿试英语-战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