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于要走了。早上六点钟就醒来。绛年很伤心。我们互相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但是结果除了互相安慰之外,竟没有说了什么话。我真想哭一回。
从振华到码头。送行者有施老伯,蛰存,杜衡,时英,秋原夫妇,呐鸥,王,瑛姊,萸,及绛年。父亲和萸没有上船来。我们在船上请王替我们摄影。
最难堪的时候是船快开的时候。绛年哭了。我在船舷上,丢下了一张字条去,说:“绛,不要哭。”那张字条随风落到江里去,绛年赶上去已来不及了。看见她这样奔跑着的时候,我几乎忍不住我的眼泪了。船开了。我回到舱里。在船掉好了头开出去的时候,我又跑到甲板上去,想不到送行的人还在那里,我又看见了一次绛年,一直到看不见她的红绒衫和白手帕的时候才回舱。
房舱是第327号,同舱三人,都是学生。周焕南方大学,赵沛霖中法大学,刁士衡燕大研究院。
饭菜并不好,但是有酒,而且够吃,那就是了。
饭后把绛年给我的项圈戴上了。这算是我的心愿的证物:永远爱她,永远系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