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岁月(1):报到

我的师专毕业合影(1986年)

有人说武侠小说是成年人的童话,可对于我来说,在衡水师专的那两年生活,既是武侠,又是童话,既激情澎湃,又遐想万千,是我一生最难忘的岁月!

1984年秋天的一个阴雨连绵的日子,父亲带着我坐上了邯郸至前磨头的火车,也载着我的梦想开始启航。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考上大学,就是鲤鱼跳龙门,彻底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列车到站已是午夜,我们只得在候车室里等天亮,那时认识了军卫,他是武安的,也知道我们就是衡水师专生物系的新同学。他不爱说话,我也是个闷葫芦,虽有些困,但心在渴望着。刚入秋的后半夜,没了苍蝇,蚊子却特别多,而且个很大,我想,这可能是这个地方的特产,每到一个新地方,总能让人有好多意想不到的惊奇吧。

天亮了,父亲买了些吃食,给军卫他不要,我就自己包圆了。那时不满十七岁,正是胃口好的年纪,也没让给父亲吃。

候车室门前的广场上,来了一辆大轿子车,下来一些人,举起牌子,我们知道是来接我们的,便鱼贯而入,连人带行李,坐了满满的一后排。

车晃晃悠悠走了二十分钟左右,在一个大门前停了下来,有人喊了声“到了”,我们三人下了车。把行李包裹放下后,车还要接其他同学,我就催促父亲上了车,说和军卫互相照顾,不必担心。

看着父亲的车走远,回头看向大门口一边竖着的一个牌子,这时天已放晴,东边的阳光照过来,白底黑字的“衡水师范专科学校”闪出一道金黄的色彩,啊,这就是十载寒窗换来的天堂吗?

进了大门,是一条宽阔的渣土道,尽头处是学校的主楼,三层,很破旧。有人介绍说,这里已经卖给棉站了,在东四十里的衡水市正建新学校,一年后就能搬走。

楼前露天处摆了好多桌椅,是各个系在收报到。我看了一圈,有中文系、数学系、物理系、化学系、英语系、生物系。找到了我们的班级,负责接待的是一个高个戴眼镜的同学,大家喊他“留级生”。我很纳闷,在大学里也能留级吗?后来才知道是刘吉升。

进行登记后,需要先去体检。我知道这是必要的程序,把行李放在登记处的桌子后面,和军卫去了西边的综合楼。那是个四层,让我疑惑了半天,不是主楼该是最高的吗?

这次的体检测身高是净高,必须脱掉鞋,让我很难为情。也不知什么原因,我的脚怎么洗也去不了臭味,后来我自己习惯了,但也理解别人扭头捂鼻的动作。

体检所有的项目结束后,军卫说他得下午上市内再来一次,医生说他的肝部稍微大些。我很为他担心,如果因为体检失去了入学资格,也太吃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解,只好尽人事听天命吧。好在下午的复查没问题,只是虚惊一场。

学校的最北面是一个大操场,操场的南边就是我们的宿舍楼。宿舍楼三层,一层二层是男生,三层是女生,在中间有一个楼梯。我被分在二楼的一个八人宿舍,是阴面,有四张高低床。西南角的上铺贴着我的名字,我爬上去把被褥整好,其它的东西放在枕头边,先安顿了再说。上了几年高中,处理自己的简单生活,还是有些心得。

刘吉升自然是我们的宿舍长,他是沧州黄骅的,口音听起来稍微有些吃力,但他一比划动作,我也就明白了。赵满库是衡水武邑的,和我一样有口吃的毛病,于是便结成吃饭联盟,后又加入了石家庄无极县的马军。所谓的联盟,就是饭票合用,打饭时有买菜的,有买馒头的,有买汤的。

那个时候家里能全年吃细粮了。在我们这儿,小麦是细粮,玉米和大米是粗粮。但很少能吃到肉。那天中午,准确来说应该是9月1日,我买了今生第一份烧茄子,4角钱,一片片暗红色的肉片,再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让我感觉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

每个月是22元的生活费,衡水地区再补贴2元现金,在当年可是个不小的数额。要知道,我两年后到一中参加工作,每个月的生活费才是15元。这时高中同学来信,海军在沈阳是8元,兆海在徐州是14元,我明白是沾了上师范的光。

高考后报志愿,我知道自己不适合当老师,想到卧病在床的奶奶,报了五个医学类的院校,结果却被衡水师专生物系录取,心里很是不甘。就是上师专也是上邯郸,来衡水算个什么事儿?后来我才知道,那年,邯郸地区为了提升教师队伍素质,把所有上专科线的考生档案,全部塞入了师范学校。

我接到通知书后,在上与不上之间纠结了好几天。舅舅知道后来劝我,他一个亲戚在县里是副县长,改个行不算什么事儿。我才安下心来。“家有三斗粮,不当孩子王”,再复读一年,我知道自己的功底,上个本科一点问题也没有。

“民以食为天”,当下,先满足了自己的肚子再说,至于明天,谁知道明天长个什么样儿?

上课的教室,在学校主楼二层东头北侧,也是阴面,班级40人。衡水地区进修生10人,衡水地区招生10人,石家庄、沧州、邢台、邯郸各5人。我的同桌是邯郸魏县的刘金海,现在在厦门集美大学当老师。

班主任是刘建军老师,教生物化学的,瘦瘦的,戴个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听说是刚大学毕业,但他一开口“你们这个班”,让我很反感。你做为班主任都刻意和我们拉开距离,我们对这个班级该怎么想?

我上小学时,父亲是邯钢运输部工务段的一名工人,给我提过一嘴,说能让我到邯郸市里上学,我就天天做着在楼上上学的美梦。结果初中是瓦房,高中也是瓦房,让我很失落。没想到在这里实现了梦想,每天“咯噔咯噔”上下楼梯,还真是恣儿。

恰好,班里给分的任务是擦楼梯,我和沧州南皮的柴广海负责。很有印象的是衡水武邑的宋凤占,第一次给我布置任务时说了半天,我愣是一个字也没有听懂。但后来慢慢熟悉了,生物学上讲的“趋同进化”,在语言沟通方面,倒是很适用。过年时回家坐在炕头上,弟弟说我变了说话的腔调,就是学衡水话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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