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为什么有图书馆:一位公共选书人的理想与现实

这个时代,书籍究竟何为?

保留,拯救,升华。

保留读书的火种,拯救干涸的心灵,升华一颗向往书籍的美好心灵。

也许有人被问过为什么读书,但是应该很少有人会被问起“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

在读杨素秋老师这本《世上为什么要有图书馆》前,我也是根本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读书会4月份的共读书籍是这本书即便看了这个“另类”的书名也不会勾起我翻看这本书的兴趣,但是很幸运的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下我遇到了这本书并翻开了它。

读罢我发现这是一本宝藏书籍,以一个到机关挂职的大学教授的视角讲述了一个区级图书馆是如何筹建的,其中有书籍交易的“内幕”,有西安那些小众的适合文艺青年打卡的地方,也有作者精心为图书馆挑选的书单。

作者的博士生导师在序中就跟读者指出了作者杨素秋的性格特点:倾听意见,不辩解,用心做。在书中讲述的故事中读者们将看到这位导师所言非虚。

作者是怀着做贡献的心态参加挂职活动的,为此她还对未来的工作进行了畅想和规划,可到了南院门(碑林区区大院)才发现现实与梦想的差距,她原以为“理所应当”该自己负责的工作其实都不归她管。接待她的干事在她面前谈吐自如隐隐约约还有些领导的派头儿,而到了区长面前却似乎变了一个人,我觉得其实这种情况在高校里未必就没有,只是在高校里作者的“地位”比较高,所以看不见吧。

也正是在南院门里作为文学老师的作者发现在批示中阅竟有着自己从前并不知晓的区分:阅、阅处和阅示。

阅:表示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签个“阅”字表示你已经阅读过了;

阅处:上级领导批给你的,你需要拿出具体的方案作为答复;

阅示:下级请你指示的,你需要告诉他们具体该怎么做。


尴尬的守门员

初到南院门的作者出了发现“阅”的学问,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接一个大活儿:碑林区图书馆的创建。不过在此之前作为文化旅游局的挂职副局长她接到了一个令她匪夷所思的工作:拆迁分片。

作为区管理层的一份子,她参与其中似乎没毛病,但细细品品有似乎不合理,带着困惑她还是感到了现场。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又让她“为难”了。她当了一次“守门员”,而且似乎是个很不称职的“守门员”。

在回程的车上她以副局长的身份坐在靠车门的位置,每到一站她不知道应该拉开车门等待领导下车,还是应该端坐着让领导先下?只好原地装傻。几站后,秘书(书中没说明是哪位的秘书)坐到她旁边的位置帮领导拉开车门,自己先下然后在下面做出请的手势等待领导下车。(不知道这个秘书几站后才发现“异常”,算是有眼力见还是没眼里见,回去是会受到表扬还是挨批评?)


未被点名的失落

由于局长工作忙所以无法出席一场活动便安排作者这个副职代替自己出席。其他单位出席的都是一把手,她作为唯一的“二把手”坐在第一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活动开始后主持人开始热情洋溢地为大家介绍出席的领导,虽然台下观众掌声雷动但似乎并非出自激动的心情。被介绍的领导会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起立向观众致意,当下一个就该介绍文旅局与会领导时,她已经做好了起身致意的准备,但主持人在介绍完她前面的某局局长后并没有介绍她便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在众多一把面前,她这个二把是没有被介绍的“资格”的,这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虽然来之前她并没有这份期待。也让她明白了为什么平常看演出被观众讨厌的冗长的介绍领导环节总也取消不了,因为领导喜欢这个环节,希望自己被介绍。当自己的名字被加上一个title被介绍时,听起来似乎比平时悦耳。


书单保卫战

还好接下来作者接到了一个她觉得自己可以大干一场的工作:碑林区图书管的创建。

可是原本规划好的图书馆大楼的地段在施工阶段似乎碰到了什么文物,需要相关考古部门进行勘探,图书馆的建设不得不停工。按当时的考古进度至少两三年才能复工,但相关条例规定年底县级图书馆必须到位。这是年度重要考核指标,不允许出现任何的差错否则各级的老板都要担责。

设置考核目标是好事,可以督促相关人员尽快满足市民的阅读需求,但不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一刀切的话,极有可能好事变成坏事。还好负责图书馆创建的是作者这种爱看书且愿意以读者的角度考虑事情的领导,否则很容易为了完成KPI胡搅一气,使图书管只是看起来,听起来像是图书馆。

因为是新建设的图书馆,所以需要买大量的图书,作者的门槛每天都快被接踵而来的书商踏平了。他们给她提供了各种“有针对性”的书单,让她可以从中获得实惠,但是面对这些看起来“专业”但是对读者并不友好的书单作者选择了说No。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以读者的角度为图书馆制定一份实用的书单。

在此作者以玩笑的口吻讲述了书商可提供的各种实惠,不知道算不算揭露了行业内的潜规则,因为按作者的说法后来有的图书馆的馆长见到她根本就不予理睬,因为那位馆长之前上报的采购图书的费用中提到的图书价格都是十折------也就是原价。


图书馆长推荐的超赞书单

但作者书单保卫战的成果是确实按照自己制定的书单实施了采购,书中列举了自然科学和9到12岁小朋友的书单。

对于自然科学的书籍,作者先看知乎网博主的私房珍藏,接着又咨询高校理工科教师。整理了基本比较吸引人的如下:

《哥德尔、艾舍尔、巴赫集异璧之大成》------侯世达

《云彩收集者手册》------加文·普雷特-平尼

《从一到无穷大》------乔治·伽莫夫的

《第三种黑猩猩》------贾雷德·戴蒙德的

《贪婪的多巴胺》------丹尼尔·利伯曼

《盲眼钟表匠》和《自私的基因》------理查德·道金斯

从书籍简介中就能勾起读者想沿着这几位作者的指引,观察数学、绘画与音乐的应和,辨识天空中变幻的云彩外形……作者称这些陌生领域的名字像是丛林中的秘密,散发着蓊郁的气息。(不得不说作者的文笔还是挺好的。)


超赞的童书书单

童书,作者托人联系乐乐趣立体书出版公司、蒲蒲兰、接力出版社、信谊出版社等,拿到近年的书单。可是这些现成的书单比较偏重绘本,适合 9-12 岁的并不太多。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儿童,他们正从启蒙阅读走向成熟阅读,有大量领域可以涉足。于是作者决定根据自己的阅读经验制定书单。

“可怕的科学”系列:创作团队了解儿童的喜好,特别擅长打比方和搞怪,总有本领让孩子笑个不停,读个不停。孩子看了往往会主动去钻研概率和数列、化学元素的分子式、细菌和病毒的变异体,合上书就开始在家里倒腾小棍小瓶做实验,不觉得累。

罗尔德·达尔的《查理和巧克力工厂》《了不起的狐狸爸爸》都很有名,全套十余本没有平庸之作,《玛蒂尔达》里那个被反复歧视打压最终扬眉吐气的小姑娘成长故事,值得每个女孩阅读。

E.B.怀特最初是著名记者,后来转向为儿童写作,《夏洛的网》《吹小号的天鹅》《精灵鼠小弟》,这些故事并不低龄。小蜘蛛用吐出的丝编织文字魔咒,真的拯救了朋友。生来喑哑的小天鹅学会了吹小号,向恋人倾诉。作者的笔触总是蓬松,“面对复杂,保持欢喜”。读他,让人感到舒适。

碧姬·拉贝《写给孩子的哲学启蒙书》一定要补充进来。向儿童谈论哲学的书,大都不招孩子喜欢,但这套却是例外。它难度适中又充满妙趣,配的漫画也好玩。它一点都不轻视儿童的智力,循序渐进地与孩子探讨问题。在许多父母那里难以得到答案的问题,在这里被充分展开,比如生与死、爱与性、公平与不公平、金钱与工作、性别与歧视、身体与精神等。而且它们全都埋藏在故事里,在上学途中的辩论中,在学校的嬉闹中,书中的主人公渐渐地发现哲学问题,解决哲学问题。


西安文艺小众打卡地

书中顺带还介绍了一座西安的书店,这是一座有故事的书店,很适合文艺青年打卡,而且现在看来应该还是个比较小众的打卡地。如果有机会去西安可以去打个卡留念~

这家书店是坐落在粉巷里的“西安古旧书店”,这是西安城历史最为悠久的书店之一,前身为1908年成立的公益书局,由几位早期同盟会员创办。

从西安城的老照片里可以看到,清末和民国时期,这一片是整个城市的商业中心,钱庄、盐店与丝绸商号汇集于此,辐射西北,盛极一时。当时有一首顺口溜:“要穿绸缎老九章,要戴金银老凤祥,世界五洲大药房,南华公司吃洋糖。”

顺口溜中提到的几家店铺都在这附近,传闻当年张学良将军常常泡在这个古旧书店里淘书。

入古旧书店,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段往事,从鲁迅手稿中集出六字“西安古旧书店”为门头。

四周店铺装修亮眼,街头行人很难注意到这块朴素的黑色牌匾,更不会辨识右侧小小的“鲁迅”二字。他们匆匆而过,几乎不会进来。一楼的一整面墙都是原版线装书,古代碑帖和现代连环画也各占据着一块地盘。地下一层多是老版外国文学和折扣新书。


免费的牌匾

碑林区图书馆由于最初的选址地在施工时发现了古迹所以只能临时入驻闹市区的地下商圈,既然是商圈自然广告牌林立,商圈也算给面子答应免费提供一个广告牌作为图书馆的牌匾。

作者想当然的就把正对着图书馆的一块空白的广告牌当成了商圈承诺的挂图书馆牌匾的位置,结果临近开馆才会知道商圈提供的免费牌匾是一块与诸多广告牌扎堆在一起不起眼儿的小牌匾,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里有一个很有趣的点,作为喜欢读书的人,作为跟图书馆息息相关的人觉得商圈不地道,怎么能给一个区级单位如此小的牌匾的位置,而且这个单位还是公益性的图书馆------如果不是图书馆而是其他非公益性的同级别单位是不是能获得更好些的位置?

作为一个局外人可能会觉得很搞笑,寸土寸金之地给你提供个免费的牌匾位置就不错了,觉得不好你可以出钱买一个好的广告位啊。你是公益组织,商圈又不是,凭什么要求商圈给你提供有好有免费的广告位?

不过这个问题还是被作者解决了,找到了一个赞助商付了广告位的费用------所以说遇到问题还是有解决办法的,反正这钱不能出。不过把这钱留下来多买点书也是好的。


我动了谁的奶酪

虽然千难万难,但是图书馆最终还是如期投入使用了。作者作为一个文人觉得这段经历很有趣,于是便写了一篇关于碑林区图书馆建立历程了自嗨文:《花了半年时间,我们在西安市中心建了一座不网红的图书馆》,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篇文章成了爆款被广泛的点赞转载,作者还没来得及从兴奋中清醒便被叫去问话,被扣了“个人英雄主义”的帽子,且禁止一切可以禁止的人转发。因为里面确实爆了不烧料,让人不禁感叹原来图书馆也有这么多道道儿。而且其中的内容也确实触及了部分人的蛋糕,如果央视白岩松团队没有看到那篇文章,不知道事情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是的没错,央视白岩松团队当时正在做一个关于阅读节目,正好看到了作者的那篇文章便希望对作者进行采访。这可惊动了不少作者的老板,老板们一再确认是不是要来做正面的报道,知道是正面报道后才算放了心,但是要求作者在接受采访时务必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作者也没想到明明是件好事儿,怎么整得像自己闯祸了似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只是个挂职的人,她可以拍怕屁股走人,但是她不能不考虑其他剩下的和她一起建立起这个图书馆的人以后的工作,于是她没有再犯“个人英雄主义”的错误。

我在想作者一个大学副教授即便没有被社会敲打过,但是怎么这么敢写呢?后来作者在书中回忆在部队大院时的生活,我好像有些明白了。

当然这还不算完,因为图书馆每年都要补充书籍,所以在作者挂职期内还要进行一次书籍的采购。为此作者总结了建馆时书单选择的经验教训,求助了很多朋友和各个领域的达人帮忙推荐书单,然后她在从中选取适合碑林区图书馆的书籍。

过无数个日夜的挑选,书单终于出炉了,可是在采购上又出了问题。书单上的书一直迟迟不被批准采购,而作者挂职期即将结束。这时出现了一个神秘人来找作者,他自称时某位大人物的中间人,作者的书单碰触了他们的利益,让作者按照他们要求的书单像书商进行采购。作者当然没有屈服,但是时间不等人,他们看样是打定主意要耗到作者挂职期满,到时候就轮不到她说话了。

期间神秘人不停地给作者施压,作者曾一度不得不答应把书单误差率有5%增加到10%,但对方直言这点钱根本不够大人物和神秘人分的。最后作者不得不拿出书稿称自己正在写这样一本书,如果他们再逼自己,自己就把相关内容写在书里面。对方这才怂了,不再过问当年的书籍采购。这一次作者貌似是胜利了,但是她走后呢?明年,后年以及之后的N年呢,神秘人和他背后的大人物会放弃自己的奶酪吗?

作者把这段过往写在书里算不算食言了呢?应该不算,我猜她也许知道大人物是谁,但是也不想撕破脸去指名道姓的说出来,而且真说出来了这书可能未必能出版了。

感觉还是挺神奇的,这本书的内容中不乏一些潜规则和幕后的故事,居然真的发表了~

读罢此书对作者的书生意气很是敬佩,同时这本源于生活的书也确实是一本值得一读的好书~

哥布林读书编号:24-12T375

书名:《世上为什么有图书馆》

作者: 杨素秋

哥布林的读书笔记 - 文集 - 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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