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阿诺自有记忆起,就一直陪伴在妈妈的身边,因为是小垫窝,没有足够力量的她一直抢不到食物。
一个月的时间,同胎的兄弟姐妹们都在乳汁的滋润下渐渐成长,肉眼可见地个个膨胀起来。
小小的笼子里,彼此间几个扑腾就能惹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官司,阿诺常常被翻卷着稀里糊涂地介入战场。
不说过重的体型压下来的绝望,单单就是老大的一掌落地,永远躲不过的阿诺便只能四脚朝天,甩着身体半天站不起来。于是几只小狗常常在妈妈脚边滚做毛茸茸的一团,奶声奶气地威胁嚎叫被每天经过的主人当做撒娇卖萌。
大约过了两个月,此时他们已经三月大小,单薄的笼子已经换成庭院里的围栏,其余小狗可以快乐地运动,但阿诺仍旧喜欢跟在妈妈身后,或自己独自缩在角落里。
有一天,主人家里来了很多客人,他们围着阿诺跟她的兄弟姐妹,叽叽喳喳地发表着意见,完全没有顾忌气得发抖的妈妈,她学着妈妈冲那些人呲牙,呜呜地恐吓他们。其余的小狗感受到妈妈的恐惧与愤怒,纷纷摇起尾巴,伏低身子,盯着那些越来越兴奋的人。
前来领养的人隔着围栏谨慎地估量着他们,男人挑拣着他们的大小,女人更多关注他们的相貌,几个孩子和着他们嚎叫时的声音嬉闹,争执谁学的更像。
小狗们被拎起来抱过去,身上蹭满了人类的气息,有香水味、汗味以及食物香气。
她的兄弟因为胖的可爱率先被选走,几个长得有特色的姐姐们也被见猎心喜的家庭抱着离开,最终,剩在妈妈身边的就只有她。
妈妈爱怜地舔舐着她的毛发,而主人却叱骂着,说她不争气、没出息,但也没把她丢掉,而是砍掉几棵小树,为她建了个小屋,就在妈妈的屋子旁边,上面还订了个牌子,“阿诺的家”。
就这样,她慢慢长大,跟着妈妈学了如何看家护院,如何警告前来的客人,如何听着主人的哨音行动。
夏天,她在妈妈背后,吃着主人留下的西瓜。秋天,她在妈妈的注视下,追着落叶转圈。冬天,她和妈妈互相依偎着取暖。春天,发生了一件特别神奇的事情,主人们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小主人,和主人有着一样的气味。
妈妈教她亲近但不能过于亲近那个小主人,妈妈用鼻子嗅闻,阿诺也跟着对小主人转圈,东嗅嗅西嗅嗅,好在自己贫瘠的记忆里存住这些味道。
妈妈试图用舌头感知小主人的温度,但遭到了主人们的呵斥与踢打,阿诺躲开了。
但浓郁的奶香时时勾引着阿诺,阿诺在偷尝到小主人洒在地上的奶水后决定好好保护这个小主人。
就这样,她有了玩伴,小主人有了一个小跟班。
小主人特别喜欢跟她一起玩,他们经常在院子里追来追去。小主人好动,阿诺也跟着好动,因为她那双眼睛只能看见小主人,就像妈妈总是用目光追着她。
阿诺就这样看着小主人从跟自己一样的四肢动物变成跟主人一样的两腿生物,虽然满心疑惑,但她仍旧跟在小主人身后,时不时贴贴小主人不稳的双腿。在小主人用两腿行动失败后,舔掉将要坠地的眼泪,又酸又苦,很不好吃,阿诺吐出舌头,甩起脑袋,逗笑了还在流苦水的小主人。
他们就在这个小院里一起长大。有一天,小主人出了门,从这天起,小院里大部分时间就只有妈妈和她了,她开始坐在妈妈旁边,一起望着大门,闻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她学会了盼望和期待。
太阳出来,太阳坠下,每天过完后还是每天,阿诺都期待着小主人背着书包大声地告诉自己,他要回来了。那么阿诺就会如往常一样,坐在地上摇着尾巴,仰头欢呼,提醒他自己已经知道了,提醒小主人到时间一起玩耍了。
阿诺趴在门后,仰着脑袋狠狠呼吸着,希望自己今天能在小主人打招呼之前给他一个惊喜,可是,今天小主人却没回来,主人们也没回来,第二天,小主人还是没冲自己打招呼,第三天、第四天、第不知道几天,阿诺已经快要记不清小主人的气味了,他好像一直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