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记载男子爱妻的表现,最广为人知的就是“张敞画眉”了,据说张敞是汉宣帝的臣子,他有个习惯就是经常为妻子画眉,后来有人将此事告诉了汉宣帝,意思是张敞沉溺于夫妻闺房之乐,不知道能不能管理好国家大事。皇帝问道此事,张敞的回答是:“我听说闺房之内,夫妇之间亲昵的事,有比描画眉毛还过分的”,皇帝觉得言之有理,便没有责备他。从此之后,为妻子画眉成为古代男子爱妻的表现之一。
但这些记载都是只言片语,在古人的观念里,一个贤惠的妻子应该规劝丈夫“经世济国”,夫妻间柴米油盐的琐屑乐趣是难登大雅之堂的,更别说是写到文章里了。第一个能真情坦荡的抒写夫妻情深的人,就是清代文人沈复了。他的《浮生六记》中第一篇就是《闺房记乐》,深情款款的描写了夫妻间的深厚感情,让我们一起看看,他们的闺房之乐,乐在何处?
一、藏粥待君
沈复的妻子是他的表姐陈芸,这一点好像古代能自由恋爱的大多是表哥表妹,比如陆游与表妹唐婉、纳兰容若与表妹惠儿,还有贾宝玉和林黛玉、薛宝钗,无一不是表亲。或许古代陌生男女很难相见,唯有表哥表妹们借着亲戚关系才能不避嫌的相处,古人也不懂什么近亲不能结婚的事,年轻男女日久生情也难免。
言归正传,沈复因其堂姐出嫁,得以与母亲同往舅舅家,见到他两小无猜的“淑姊”陈芸,晚上肚子饿了,“芸暗牵余袖,随至其室,见藏有暖粥并小菜焉,余欣然举箸。”后来陈芸的堂兄看见了,戏言自己要吃粥妹妹不给,原来是藏着专门款待夫君呢!那时两人尚未成亲,陈芸“大窘”,成了众亲友笑柄。
二、诗词为乐
古人没有电视,也没有手机,读书就成了一种很风雅的乐趣,炎炎夏日,妻子“因暑罢绣”,不再成天针头线脑的,而是“终日伴余课书论古,品月评花而已。”沈复说:“自以为人间之乐,无过于此矣。”
书读得多了,两个人就要谈诗论道了,当沈复问妻子更喜欢李白还是杜甫的时候,陈芸答道:“李诗宛如姑射仙子,有一种落花流水之趣,令人可爱。”七夕之夜,两人对月小酌、吟诗作对,文中描写“是夜月色颇佳,俯视河中,波光如练,轻罗小扇,并坐水窗,仰见飞云过天,变态万状。”
文中特别描述了陈芸不爱珠宝独爱读书的嗜好,哪怕是“烂卷中偶获片纸可观者,如得异宝。”这一点深得沈复之心,“其癖好与余同,且能察眼意,懂眉语。”
人生最难得就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两人有同样的爱好,同样的情趣,不用多说一句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这就是所谓知音佳偶。
三、携妻同游
古时候女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有些地方甚至禁止女人前往,当沈复向妻子描述水仙庙“花光灯影,宝鼎香浮,若龙宫夜宴。”陈芸叹道:“惜妾非男子,不能往。”沈复为了满足妻子的心愿,让她戴着他的帽子、穿着他的衣服,化妆成男子于他一道同游。让妻子开心不已。
当他带妻子游太湖时,两人“渐见风帆沙鸟,水天一色”,妻子感叹道:“今得见天地之宽,不虚此生矣!想闺中人有终身不能见此者!”
在古代能置礼教束缚于不顾,真正尊重和想方设法取悦妻子的男人,一定是深爱着他的女人。
四、为夫择妾
这一点不知道古代女子是怎么想的,看到丈夫身边的朋友纳妾,陈芸生怕自己“不懂事”,硬要为丈夫亲自挑选妾侍。惊得丈夫回答道:“余骇然,岂敢生此妄想哉?况我两人伉俪正笃,何必外求?”
爱情本质是排他的,相爱的两个人是容不下第三个人的,但在封建礼教的灌输下,女子们总要去扮演一个大度的“贤妻”,以至于亲自为丈夫把关挑选小妾,还要表现得与分享丈夫的女人“情同姊妹”,在这一点上女人似乎已被调教的忘记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幸好最终丈夫没有纳妾,但不久,陈芸即病死。或者她是预感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想让另一个人代替自己去陪伴爱人?
能对妻子深情至此,将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全部写于自己的文章中,在古代实属少有,这也让沈复的《浮生六记》成为流传至今的经典,感动了无数相信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