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9
边瞳剧烈呼吸了一下,“没有,我只是可惜那笔钱……”
牧嘉庭听不见解释,目光直直地落向她。
“跟我在一起吧。”
“至少我舍不得让你吃药。”
边瞳脸色一变,转身要从另一侧逃出去。
牧嘉庭按住她的腿,钻进车里锁死了车门。
隔着车窗,外面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
夜幕缓缓落下,求婚仪式开始。
灯光和音乐交错变换,见证者们不时发出羡慕的呼声。
边瞳也在叫。
她拼命想要逃开,可是探出去的手被牧嘉庭抓回来,叫声被音响淹没。
他们挤在后座的空间里,牧嘉庭难以动作,边瞳也难以挣脱。
抗衡之间,她的力气渐渐消耗。
牧嘉庭按住她的手,声音冰冷地刺痛边瞳。
“在我面前就这么抗拒,和宋司哲的每一次你都纪念?”
边瞳一瞬间恶心到极致,不顾一切地倾泻出积攒在心中的恶意。
“纪念?我当然该好好记着。”
“妈妈再穷都不舍得我被欺负,你送我去当宋司哲的情人。”
“牧嘉庭,我当然一刻都没有忘记。”
“每次被他在我身上发泄,我都会想起你。”
“是你,你毁了我的所有!!”
扑面而来的愤怒让牧嘉庭一时怔住,他的呼吸纷乱起来。
“对不起,刚刚是我太冲动了。”
“我只是受不了你来见他,受不了你拍的那些照片。”
“这四年我一直在后悔,一直在等他放开你。”
“我很抱歉,阿瞳,我真的很想你。”
边瞳心里泛出痛苦和恶心。
“那你当初为什么把我送出去?”
“牧嘉庭,你说自己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
“我不甘心被你当做工具,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她说得斩钉截铁,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
牧嘉庭艰难开口。
“我说过我真心悔过……愿意弥补一切。”
边瞳含泪笑出声。
“弥补?拖延心脏手术、还阻止我拿到钱。”
“你根本是在耍我,只想折磨我!”
“我在拖延?”牧嘉庭问,“你知道我为了那颗心脏付出了多少吗?”
边瞳一脸冷漠。
“你的话没几句是真的。”
“我不管你付出什么代价,我只要小雅顺利做完手术。”
牧嘉庭说:“不会很久,但还是要等。”
边瞳冷笑,“等到什么时候。”
牧嘉庭回答:“等陈凝意和宋司哲结婚。”
边瞳的信任已经彻底消失。
“小雅的手术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牧嘉庭,你只是想让我毫无退路、只能任你拿捏!”
牧嘉庭说:“你信我,这次是真的。”
边瞳坚定地摇头。
他一遍遍重复。
“阿瞳,你信我。”
“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
“别和我说气话。我知道你还爱我,你喜欢我对不对?”
边瞳向后退缩,本能地想要远离他。
他们争吵的间隙,外面的嘈杂隐约落进来。
人声鼎沸下,车内却是长久的死寂。
边瞳已经躲到了最角落,蜷缩着保护自己。
牧嘉庭把她抓回来,捧着她的脸。
“不要和我生气,阿瞳,不要哭。”
“我知错了。”
“是我不对,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他亲吻她脸上的泪痕,痛苦而酸涩的味道。
边瞳侧过脸,“给我钱,三百万。”
牧嘉庭立刻回答:“好。”
他凝视着她的脸,在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边瞳的视线透过车窗,看见外面的光怪陆离。
在众人的见证下,宋司哲深情告白,陈凝意却顿了顿。
片刻后,陈大小姐热泪盈眶地点头。
无数机位抓拍下此刻,一出豪门追妻的戏码走到终点,热烈的掌声盖过了一切。
每个人都要扮演恰当的角色,连陈凝意也逃不开。
边瞳闭上眼睛。
20
这一晚过得十分漫长。
边瞳配合着牧嘉庭,对他想要的一切予取予求。
关节时刻,电话响起,牧嘉庭挂断电话,将手机静音反扣在一旁。
他们抱得很紧,边瞳闷得受不了,牧嘉庭也不肯松手。
他喊她的名字。
边瞳懒懒地回应着。
重逢之后,她对牧嘉庭说过很多谎话,但有一句是真的。
四年前,她确实期待过这样的场景。
可旧年的雪花已经融化,所有的真心都已走散。
对现在的边瞳来说,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
她说不清自己究竟在哪一刻心死,但她终于不再故作姿态。
边瞳之前不肯和他亲近,是因为她没有原谅他。
她想再等等,等到他真正知错道歉的那一刻。
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不清,对他的抗拒,也来自于她清高的幻想。
但到最后,三百万就足够买下她,从头到尾。
情到深处,牧嘉庭反反复复询问她。
“我做得好不好?”
“阿瞳,不要离开我,好吗?”
边瞳仰起头,断断续续地回应。
“不会……”
“我不会,离开你。”
牧嘉庭得到答案,几乎欣喜若狂。
“好。阿瞳,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他吻她的眼睛,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
边瞳也笑。
承诺是这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了,牧嘉庭现在还会相信?
她握紧手里的卡。
那是牧嘉庭在开始前兑现的奖励。
至少,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
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执拗地再度亮起,但无人去在意那点微小的光。
宋司哲拔了十几通电话。
确定牧嘉庭不会回应后,他心底隐隐涌起怒意。
牧嘉庭和边瞳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和边瞳分手前最后的对话里,她明明否决过。
他们之前不应该相熟。
以宋司哲的认知也想象不出,一个男人会将自己的爱人送出去。
所以是在他抛弃边瞳后,他们走到了一起。
就在这短短的两周内?
陈凝意洗漱完,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看见宋司哲发呆,她立刻问:“怎么,又在想那个贱女人?”
宋司哲回过神,忍着烦躁问:“你这辈子都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知道边瞳的存在后,陈凝意就一刻没有停止过讽刺和挖苦。
她觉得边瞳是不要脸的女人,连带着宋司哲也成了不要脸的金主。
宋司哲于心有愧,只能努力安抚道歉。
在外陈凝意也会给他面子,可一旦独处,她便会生出尖刺来。
陈凝意双手环臂,冷笑道:“不然呢?你敢做不敢当啊?”
宋司哲隐隐头痛。
他清楚陈凝意的性格。
他喜欢的,也正是张扬热烈的陈凝意。
所有人都知道他现在是宋家的太子爷。
可他的父母是家族联姻,宋司哲的少年时代充满唇枪舌剑的争吵。
而那时,陈凝意是陈家捧在手心上的公主。
美丽、炽烈、惊鸿一顾。
在他一片灰暗的世界里,陈凝意像是一束亮光照了进来。
宋司哲坚定地认为,自己将来是要娶陈凝意的。
他会过上和父母全然不同的生活,拥有他梦寐以求的美满家庭。
可是陈凝意讨厌被他早早规划好的人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宋司哲发了疯地找她,她却毫不理会。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而不得的故事,甚至不乏借此攻击他的人。
宋司哲无怨无悔。
他唯一的动摇,就是在见到边瞳的时候。
21
她看起来更小,更脆弱。不敢抬头,像一只淋了雨的小鸟。
完全比不上陈凝意。
宋司哲想,自己只是太想凝意了,需要一点调剂。
本来这只是一次偶尔的心动。
可边瞳很聪明,在知道他的偏好后不遗余力的模仿。
他感觉得到她的用心,和她在一起的体验称得上完美无缺。
宋司哲不知不觉就养了边瞳四年。
但他知道自己不爱她。
宋司哲早就决定,只爱陈凝意。
他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在陈凝意回国后不遗余力地展现。
大张旗鼓的接机,轰轰烈烈的示好,万众瞩目的求婚。
这些不仅是为了表达对陈凝意的爱,更是宋家对陈家的看重。
陈凝意父亲当年发家的时候手段不干净,如今被秋后算账,目前事情是压着没有爆发的状态。
他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做担保,要让陈家度过难过。
稍有不慎,连他也会受牵连。
陈凝意明知道他的付出,却始终介怀他有过其他女人。
宋司哲心底涌上几分疲惫。
他知道自己是亡羊补牢,可他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
似乎不管怎么做,陈凝意都不会更改态度。
他不奢求过去的隔阂一笔勾销,但她至少应该对自己温柔顺从几分……
应该更像边瞳一点。
宋司哲被这个忽然出现的念头惊住。
陈凝意还在冷言讽刺。
“怎么,你爽的时候就没想过今天?”
“你管不住下半身,难道还能怪我?”
宋司哲轻吸一口气,“那你呢?”
陈凝意皱眉:“我?”
宋司哲的目光从眼镜后扫来,带着一份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你出国这些年,难道一直为我守身如玉?”
陈凝意顿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
“你想把这些混为一谈?”
“我是谈恋爱,才不会沾这些不干净的脏东西。”
宋司哲的容忍接近极限,“既然如此,我跟她为什么不能是恋爱?”
陈凝意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
“你前脚踢开,她转头就找了你的手下。”
“我看她本事不小,勾得牧嘉庭敢明目张胆公开。”
“这种货色人尽可夫的货色,你也看得上?”
宋司哲猛地站起。
陈凝意正要发火,被他忽然的动作吓得戛然而止。
男人的脸色已经冰冷到了极致,“陈凝意,适可而止。”
陈凝意咬了咬牙,眼眶已经微红,“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
宋司哲道。
“以前我求你别走,可你铁了心要离开。”
“既然你已经做过选择,又凭什么认为,我就该永远是你一心一意的裙下之臣?”
陈凝意忍住眼泪。
“那现在呢?”
“你已经不再对我一心一意?”
“为了那个女人?宋司哲,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她!”
宋司哲弯腰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冷冷道:“你需要冷静一下。”
他转身离开。
坐上车,窗外夜色流光。
宋司哲想起下午边瞳出现的时候,烦躁地扯开了领结。
他似乎比自己想象得更在乎边瞳。
今天边瞳的隐忍,沉默,欲说还休,成功让他涌起了愧疚。
不仅是金钱的补偿。
他甚至想要留下边瞳。
像以前那样,拥抱她、拥有她。
牧嘉庭带走边瞳的时候,他差点想要跟着追出去。
在过去四年,他并非没有察觉到对她的悸动。
他理所当然地将这些归结于,边瞳对陈凝意的精妙模仿。
可现在陈凝意回来了,他清晰地发觉自己对边瞳的感觉依然存在。
她早已渗入他的生命,而他到此刻才肯承认。
宋司哲揉了揉眉心,眼前一团乱麻,让他的心意斑驳不清。
他觉得自己也需要冷静一下。
他对边瞳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以及。
和现在的陈凝意结婚,他真的能拥有幸福的家庭吗?
22
清晨的光从窗帘的缝隙落下,边瞳睁开眼睛。
她想要起身,发现牧嘉庭的手从后面挽过来,揽着她的腰。
边瞳坐起来,“我要去医院了。”
牧嘉庭收紧手臂,把她拉回来,“晚点再去吧。”
边瞳回过头,刚好迎上他的亲吻。
明明前一晚消耗了不少精力,现在他还是兴致十足。
边瞳顺从地配合着牧嘉庭。
那一线晨光正好落在她的腰上,明晃晃地照亮她白皙的肌肤。
男人修长有力的手覆上去,而后向下探去,托起了她白皙纤瘦的腰肢。
……
拿到钱后,边瞳终于找回了专业金丝雀的素养。
牧嘉庭的要求她来者不拒,主打让金主满意。
迄今为止,她遇到过的两个男人似乎都十分热衷这件事。
牧嘉庭更加激进。
他似乎忘不掉之前看到的照片,怀着男人莫名的攀比心追问她。
“阿瞳,我是不是更好?”
“你有没有更喜欢我?”
边瞳颤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只能勉强点头。
在称呼方面,牧嘉庭更胜一筹。
宋司哲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总是坚定地要称她为凝意,似乎这样就可以继续维持他对白月光的痴情。
牧嘉庭会喊她的名字。
她不用在这个时候还分心去扮演旁人,只需要放任自己下坠。
牧嘉庭得到了鼓励,更加不肯放手,就连结束后都要从后面搂着她。
边瞳昏昏欲睡的,牧嘉庭像是像动物一样嗅她吻她,像是要把从前的隔阂补回来一样,在相处的每一秒拼命拥有着她。
磨蹭到中午,牧嘉庭才让她起床。
边瞳终于得到解脱。
她遮掩掉脖颈上的痕迹,立刻赶去了医院。
边瞳打开门,看见边雅坐在床上,神情拘谨。
她推门走进去,“怎么了?”
边雅没说话,看向了窗台下的位置。
那里添了一张椅子,矜贵清冷的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宋司哲合上手中的书,抬头看向她。
他们走到走廊尽头,宋司哲微微蹙眉,边瞳没什么表情。
之前一无所有,边瞳总是惴惴不安,唯唯诺诺地想要抓住所有机会。
现在拿到钱,她多了几分从容。
男人没等到她开口解释,只能主动问:“你什么时候和牧嘉庭在一起的?”
边瞳说:“现在问这些有意义吗?”
边瞳不太想继续哄他。
反正她已经拿到了需要的钱,宋司哲不过是斤斤计较的前金主。
男人沉默片刻,忽然说:“你真有一个生病的妹妹。”
边瞳点头,“我告诉过你。”
她聪明地笑了出来,“你以为我骗你的?”
宋司哲确实没相信过。
边瞳对陈凝意的模仿,对他投其所好的迎合,让宋司哲知道她是个聪明的人。
聪明人会编造谎言换取怜悯,也会在背地里掉换他送的礼物。
宋司哲不在乎这点欺骗。
他也是聪明人,所以他不会戳破边瞳的谎言,与她在逢场作戏中各取所需。
昨晚他失眠了一整晚,想要找回边瞳,却发现自己早就失去了她所有的联络方式。
他从人事那里拿到了边瞳的资料,这才知道她真有个妹妹。
宋司哲一早就到了医院,看见了边雅。
女孩病得很严重,嘴唇有些发紫,见到他似乎有些惊讶,但是谈吐很有礼貌。
宋司哲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边瞳没有骗他。
她真的很需要钱,她真的很希望治好妹妹。
早知道当初就更大方一点了,宋司哲想。
没必要在她拼命取悦奉承的时候,想当然地觉得她贪得无厌。
宋司哲沉声说。
“我这两天想了很多。”
“小瞳,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满足你。”
边瞳却笑起来,“终于要给分手费了?”
23
宋司哲怔了怔,“我没有说过分手。”
边瞳提醒他:“你亲口说过,和我结束了。”
宋司哲少见地低声下气,“当时是她逼我,我没有办法。”
边瞳淡淡道:“没关系。反正你已经选了她。希望你们今后幸福。”
宋司哲笃定道:“你在生气。气我当时没有维护你?”
边瞳摇摇头。
她从头到尾惦记的只有那笔钱,他们之间是纯粹的金钱关系。
宋司哲面上显出几丝愧疚。
“小瞳,这些年你对我的感情和付出,我全部看在眼里。”
“我知道当时做得太狠,才会让你没有了退路,落到牧嘉庭手里。”
宋司哲停顿片刻,继续道:“我后悔了。”
边瞳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宋司哲继续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边瞳婉拒:“你已经向陈凝意求婚了。”
宋司哲立刻道:“你不用担心,今后我不会让她再欺负你。”
上次找他追讨分手的时候,宋司哲也是这样的态度。
他真的还想让养金丝雀,背着陈凝意,继续以前的荒唐。
边瞳隐隐反胃,“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宋司哲说:“那你开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边瞳又想起那笔分手费。
但目前的状况,显然是不好开这个口了。
她不想宋司哲继续纠葛,毕竟已经收了牧嘉庭的钱。
这两个人一个权势滔天,一个心狠手辣。她没胆子在他们之间摇摆。
边瞳微微蹙眉,忍痛割舍那笔始终没有缘分的分手费。
“我需要的东西你给不了。”
“宋先生,我们已经结束了。”
她转身就要走,宋司哲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为什么?”
“这四年来你对我的感情,我全都看在眼里。”
“我不信你舍得离开我。”
边瞳微微愣住,反应过来后忽然有些想笑。
她一直以为自己演技不够精湛,宋司哲才对她的情感攻势毫无反应。
她试图打动宋司哲,让他能有一分的留恋。可他踢开她的时候毫不留情。
没有任何缓冲,直接和她断得一干二净。
她无数尝试,回应她的只有感叹号和忙音。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能灰溜溜地躲回牧嘉庭手心,乞求他的庇佑。
而现在,宋司哲才说他看在眼里。
他什么都知道。
他只是不在意。
边瞳问:“那你以前为什么不肯喜欢我?”
“你既然知道我对你的感情?”
“为什么一直视若无睹呢?”
宋司哲满脸愧疚。
“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我不敢面对。”
“从前我以为自己爱的只有陈凝意,但她回来了我才意识到,你们是两个人。”
“对你的感情,从来不是因为她。”
边瞳这下真的快要笑出声了。
“所以你现在才发现对我的爱?为什么?”
“因为陈凝意和我不一样?”
“还是因为我离开了你,你的占有欲作祟?”
宋司哲摇头,“我以前不敢承认,现在我确定,我喜欢你。”
边瞳摇头,“你只是缺一个听话的玩物。”
她已经不想当了。
宋司哲的目光冷下来。
边瞳立刻开始紧张,她还没胆量和宋司哲呛声,只能找补几句。
“陈小姐的个性你也清楚,我是担心被她会发现……”
“我不想打扰你们得来不易的幸福。”
“司哲,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宋司哲沉默片刻,忽然问。
“这么急着和我翻脸。”
“你和牧嘉庭到什么地步了?”
24
边瞳顿时紧张起来。
因为宋司哲的目光穿过衣领,落在她的锁骨上。
他个子高,能看见一片没有被完全遮阳掉的嫣红肌肤。
她下意识拢起衣领,却显出了手腕上的痕迹。
宋司哲抓住她的手,将她的衣袖掀开了一点。
男人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致。
他太清楚要如何在边瞳的身体上留下这样的痕迹了。
要将她的手交叠在一起,举过头顶……
宋司哲甚至可以想象出,昨晚他打不通电话的时候,牧嘉庭正压着边瞳,肆意地将她占为己有。
那些猜测全部落为现实,一晚的辗转不安,滑向了他最不愿见到的结果。
他无法接受,边瞳居然真的丢下自己,转投向其他男人的怀抱。
宋司哲少有地感觉到失控。
直到边瞳叫痛,他才微微松开手。
边瞳心跳加快,本能地感觉事情不妙。
她柔弱可怜地垂下眼睫,讲他的话原数奉还。
“是你们逼我的。”
“司哲,我没有办法。”
宋司哲脸色阴沉,目光几乎要将她的肌肤灼伤。
“牧嘉庭给了什么条件?”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和他上了床?”
宋司哲不容拒绝地下达命令,“离开他。我的东西,轮不到他染指。”
他的手指碾上那块肌肤,像是对待脏污似的,试图将它擦掉。
边瞳被掐得一时无法呼吸,恶心恐惧瞬间在心中翻涌。
她用力想从他手里挣脱。
忽然间,尖锐的警铃响起,打断了她的动作。
边瞳回头,看见几名护士匆匆跑进了边雅的病房。
她脸色一变,迅速跟了上去。
病房内,边雅捂着胸口,嘴唇变得十分苍白。
边瞳脸色一紧,“小雅!”
边雅坚持到看了她一眼,身体终于不支,软绵绵地到了下去。
周围的医护迅速开始了急救。
边雅闭着眼睛,身体随着心脏起搏器震起又落下,像一个失去生机的布偶人。
她再度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边瞳隔着厚厚的玻璃窗看着她。
边瞳眼睛发红,却没有哭。
她只觉得飘忽空洞,才获得的半天的安定分毫不剩。
拿到钱又如何?
真正能挽救边雅的那颗心脏,牧嘉庭始终顾左右而言他。
没有健康的心脏,边雅随时都会陷入死亡的威胁。
她真的能等到牧嘉庭说的那一天吗?
宋司哲说:“听说她是稀有血型,配型也很难。”
边瞳失神地点头。
宋司哲说:“我试试帮你找配型。”
边瞳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脸上,“你有这方面的信息?”
宋司哲道:“之前和陈家……我反正有一些渠道,可以扩大配型的范围。”
边瞳愣了半晌,终于开口,“谢谢你。”
宋司哲低头凑近她,“我从不做亏本的卖卖。”
边瞳的目光微微颤动,“你想要什么?”
男人的呼吸落在她脖颈上,眼底炽烈的情绪几乎要冲破温文尔雅的表象,“跟我走。”
边瞳挣-扎了一下,最终摇摇头。
“我担心小雅,我要等她醒过来。”
宋司哲说:“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帮你把配型找到。”
边瞳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夹在两个男人之间。
稍有不慎,她自身难保。
可是为了最大概率地等到心脏,她必须冒这个险。
“司哲,我想等到结果。”
“只要你能找到适合小雅的配型,我就听你的安排,离开他。”
宋司哲冷笑一声。
“你现在已经敢和我谈条件了。”
边瞳目标明确。
“是。”
“你能救她,我就跟你走。”
宋司哲沉默片刻,“你要庆幸,我暂时还有耐心。”
25
边瞳不愿意离开医院,宋司哲就派了两个人监视。
晚上牧嘉庭发现她没回来,立刻打了电话过来。
边瞳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心脏也随之跳动。
她在赌,赌宋司哲比牧嘉庭的手段更广,能够找到更及时的心脏源。
可她同样不敢轻易松开牧嘉庭的允诺。
边瞳沉默片刻,接起了电话,“我被宋司哲找到了。”
牧嘉庭呼吸一沉,“他要做什么?你在哪里?”
边瞳可怜兮兮的抽噎。
“他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不用担心。”
“我在医院,暂时没法离开。”
“这两天你小心点,我怕他会对付你。找到机会我会逃走的。”
“嘉庭,保重。”
边瞳语气伤感、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还是走上了风口浪尖,在牧嘉庭和宋司哲两条船中艰难的维持着平衡。
但她无法退却。
她必须等到那颗心脏。
那颗能让边雅活下来的心脏。
昏迷两天,边雅才苏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见姐姐比她还憔悴。
手腕瘦得伶仃纤弱,眼睛唯有看见她醒来的那一刻迸出光芒,墨黑的瞳孔熠熠闪光。
“你终于醒了。”
边雅努力做出活泼的样子,“我没事,姐姐不要担心。”
边瞳长舒一口气,温柔地笑,“嗯。”
边雅看她笑,心里也轻松了一些。
但是一抬头,她就发现门外多了两个不苟言笑的黑衣男人。
边雅问:“他们是谁?”
其中一个保镖开口问:“边雅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宋先生问您是不是要离开医院?”
边瞳问:“他找到配型了吗?”
保镖闭嘴退了出去。
边雅疑惑:“我不是已经有了配型,为什么还要找?”
边瞳点点头,“那个捐赠者的情况不明确,你需要更及时的心脏源。”
边雅更加不解,“宋司哲他不是……和你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帮忙?”
边瞳淡定道:“他人挺好的,还给我分手费,你记得吗?我请他帮忙,他就答应了。”
边雅问:“那这两个人是在这里做什么的?”
边瞳一时卡顿,“他怕我一个人照顾不来,找人来帮忙。”
这话编得漏洞百出。
在边雅追问之前,边瞳连忙道:“你才醒,不要太劳累,先休息吧。”
边雅被迫安静了下去。
傍晚的时候,边瞳接到了宋司哲的电话。
她立刻走出病房。
电话那端那边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配型找到了。”
边瞳惊喜,“真的?有多少?”
宋司哲回答:“一个。但捐赠者目前是癌症晚期,随时可能会……提供心脏源。”
边瞳心里升腾起希望,“那就意味着,小雅很有机会进行移植手术?”
宋司哲道:“是。”
挂断电话,边瞳就被那两个保镖“邀请”,前往宋司哲定好的酒店。
边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告别边雅,在车上收拾了一番。
这几天本就憔悴,边瞳顺势修饰,便成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
最后擦唇膏的时候,边瞳看着镜子里这张精致的假面,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就这样恍惚地走下车,走进定好的套房。
边瞳想起第一次见到宋司哲的时候,她心里有十万个不情愿,却无力反抗他们的决定。
可是这次,她甘愿踏入这里。
或许从一开始,牧嘉庭就说对了。
她是娼女的女儿,她摆脱不了和母亲相似的宿命。
宋司哲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她走到眼前。
男人的目光带着压抑许久的热切,更有挥之不去的恨意。
他伸手将她拉到怀里,“别想逃开。”
边瞳只能讨好地笑,“司哲,我不会走。”
她知道下一步应该吻他,宋司哲喜欢享受边瞳主动的迎合。
可她身体僵硬,失掉了原本该有的娴熟技巧。
宋司哲直接将她按到床边,低头咬上她纤细的锁骨。
她汗毛倒竖,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强忍许久才维持住没有动作。
宋司哲从她身上得不到回应,抬头看向他,“才半个月,你不记得该做什么了吗?”
边瞳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
“我当然知道。”
26
宋司哲凑近她的脸。
下一秒,边瞳用力推开了他。
她垂眸道:“先告诉我具体的情况。”
宋司哲略微恼火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边瞳深吸一口气。
“宋先生,我的耐心也是。”
“找到配型的不止你一个人,我要的是手术能尽快进行。”
宋司哲冷笑。
“你难道希望我找人提前解决捐献者?”
“为了救妹妹,你就什么也不顾?”
边瞳摇头。
“当然不可能。”
“但我想知道他是谁,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救边雅?”
宋司哲淡淡道:“捐赠者的信息是高度保密的。”
边瞳笑,“我相信你能找到。”
宋司哲道:“他的信息被陈家保护起来了,我拿不到。”
边瞳思考他话语的真假。
男人再次俯身,发现牧嘉庭留下的痕迹已经消褪了。
他心底依然会泛出钝痛。
宋司哲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他以为自己只是一步行差踏错。
可是边瞳竟然丝毫没有停留,就投向了旁人怀抱。
自己不过是被迫将她赶出去了几天,她就找到了新的主人。
失去她后,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情感如潮水般倾泻而出。
比起陈凝意出国时的痛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早已习惯了陈凝意的任性妄为,因此并不意外。
可是边瞳的离开却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他甚至她对自己的依恋和情感。她那么乖巧顺从,像是一只乖巧认人的宠物猫。
看到那些斑驳痕迹后,他的心底印上了挥之不去的痛恨。
宋司哲嫉恨至极。
他要将那些全部清除干净,重新将边瞳攥紧手心。
只有确定她依然只属于自己,才能让他快要溢出心脏的痛苦止住。
宋司哲说:“我一直很想你。”
边瞳下意识问:“怎么又是这句?”
宋司哲疑惑:“又?”
边瞳回过神,才意识到说这句话的已经不是牧嘉庭。
她心里纳闷,这两个人是看过同一篇道歉教程吗?怎么翻来覆去都是差不多的话术。
边瞳悻悻一笑。
“妹妹才醒,我要回去多陪陪她。”
“等她的病情稳定,我再来找你。”
她从男人的双臂间退出去,快速地冲向房门。
边瞳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跑,才摸到开关,就被宋司哲追了上来。
紧闭的门打开一道缝隙,她却被宋司哲用力按在门上。
宋司哲逼近她,“你说过。不会走。”
边瞳脸色微变。
距离太近,她已经感受到了宋司哲无法遏制的冲动。
门即将合拢的一刹,边瞳忽然感受到了背后的阻力。
一双手从缝隙中探出来,扣住门沿,用力推开了门。
边瞳顿时瞪大眼睛。
出现在眼前的是牧嘉庭。
男人瞳仁里布满血丝,走廊的柔光灯落在他身上,渗出阴森森的鬼气,像是痴缠而来的幽魂。
边瞳来不及思考,就被他拉过去,整个拥入怀抱。
牧嘉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虚无如梦般笼罩她。
“阿瞳,我终于找到你了。”
边瞳身体一颤,蓦地被这句话击中心脏。
四年前,她被牧嘉庭亲手送出去,却不可遏制地幻想他会回来救她。
在半梦半醒沦落之时,她一次次地幻听牧嘉庭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看见宋司哲的脸。
她闭上眼睛,全是关于牧嘉庭的回忆。
宋司哲呼喊她,“凝意。”
边瞳眼中滚落眼泪,她在心里默念,嘉庭。
时隔四年。
她终于等到了在昏沉中反复听见的那句话。
“别害怕,我带你走。”
27
如果那一晚他回来了,边瞳大概这辈子都会死心塌地跟着他。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他们走过了太久的路。
当年她拼了命渴求的救赎,如今只不过在她心上留下下了一道若有若无的划痕。
转瞬消弭。
牧嘉庭拉着她就要走,边瞳却站定。
男人回头,有些疑惑:“阿瞳?”
边瞳还没开口,宋司哲便冷漠地打断,“你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牧嘉庭看一眼宋司哲,然后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了他一拳。
宋司哲的人生体面至今,从没正面应对过暴力。
他猝不及防地被砸中了鼻梁。
宋司哲怔了一秒,立刻抬手反击。
两个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边瞳目瞪口呆,一时间不知道该拉住谁。
宋司哲不是什么好东西,牧嘉庭她更不想帮。
她能转身就走吗?
另一边,牧嘉庭和宋司哲已经打得见血。
他们身量差不多,但宋司哲总归缺少牧嘉庭当地头蛇的经验。
几回合下来,他没讨到什么好处。
银丝眼镜已经歪斜,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矜贵白皙的皮肤滑落。
牧嘉庭将他打得摔在沙发中再也起不来,而后转身走向边瞳。
宋司哲擦掉眼睫上的血,心底的怒火爆发。
“牧嘉庭,你真是条养不熟的狗。”
“要是没有我,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吗?你竟敢反咬我一口?!”
“谁给你的胆子碰她?”
牧嘉庭勾起唇角,讽刺地笑。
“怎么?你以为自己是主人?”
“宋司哲,我不是你的狗,阿瞳也从来不属于你。”
“她喜欢的人是我,你只是她暂时拥有她而已。”
他看向边瞳,目光笃定。
“阿瞳,我们走吧。”
他伸手,在即将牵住边瞳的时候。
她后退了半步。
边瞳表面淡静,心里早已纷乱如麻。
她左右逢源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
眼下两个人针锋相对,她只能选择更可靠的那个人。
牧嘉庭的手顿在空中,笑容停滞些许,“阿瞳?”
边瞳目光幽静,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
牧嘉庭微微疑惑,意识到情况有些偏离他的预计。
宋司哲冷冷开口:“小瞳,过来。”
牧嘉庭心底骤然慌张起来。
他伸手要拦,边瞳却推开他的手,径直走向了宋司哲。
牧嘉庭看着她半蹲在宋司哲面前,掏出纸巾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
宋司哲眼神冰冷,依然端坐在他不可撼动的高位上,俯视着牧嘉庭的落败。
牧嘉庭问:“为什么?”
边瞳停下手,回头看他。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你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将我送给司哲。”
“为什么我不能为自己的未来考量,选择留在他身边?”
牧嘉庭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脸上的阴沉森冷瓦解,变沉惊疑不定的惊诧。
“不可能,你明明喜欢我。”
“阿瞳,我们一起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宋司哲问:“小瞳,他说的是真的吗?”
边瞳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宋司哲。
“很久之前他收留过我一段时间。”
“可能是那时候他误解了吧。”
她语气冷漠,继续道。
“牧先生,前段时间我走投无路,不得已才和你在一起。”
“现在司哲回来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牧嘉庭顿时脸色苍白。
他仓惶地想要抓住边瞳。
“你骗我!你不可能选择和他在一起!”
“一定是他要挟你,对不对?!”
28
牧嘉庭期待她的肯定,而边瞳只是微微皱眉。
她还没开口,宋司哲的私人保镖已经赶了过来。
牧嘉庭被他们联手制服,压到在地。
宋司哲冷漠地吩咐,“别弄死就行。”
边瞳心惊肉跳地看着牧嘉庭被他们拖出去。
宋司哲捏紧她的手,将她的注意力夺回来。
男人目光阴冷,“不准看别人。”
边瞳缓缓挤出一个笑,“我没有。”
宋司哲也笑,“乖,以后要听话。”
边瞳帮他处理了伤口,在他有别的要求之前立刻道:“我该回医院了,你好好休息。”
一出酒店,她就急忙赶往地下停车场。
在宋司哲的车位,果边瞳然听见了惨叫声。
边瞳绕过车身,看见的却是那两个保镖被牧嘉庭打倒在地。
牧嘉庭站在两个彻底失去反抗的人中间,血液一滴一滴顺着指骨流下来。
他回头看见边瞳,欣喜地笑了起来,“阿瞳。”
边瞳的心缓缓落回去,“看来你没事。”
牧嘉庭走向她,“你来救我对不对?阿瞳,我知道你会选我。”
男人站定在边瞳面前。
她毫不犹豫地挥起手里的提包,狠狠砸在他脸上。
牧嘉庭刚刚经历一番搏斗,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被她轻易地打倒在地。
他艰难地抬头,看见边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她脸上隐约的担忧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厌恶,“我只是怕他们打得不够狠。”
边瞳转身就要走,牧嘉庭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阿瞳……”他狼狈地拽住她,牵扯她的裙角,“你明明是在意我。你明明舍不得我。”
边瞳冷淡地摇摇头。
牧嘉庭满脸脏污和血渍,一如当年在泥潭里打拼的恶鬼。
可他此刻没了当初不要命的的狠厉,像丧家犬一般,拼命地想要抓紧边瞳。
“不要走,阿瞳,不要离开我。”
“你不可以和宋司哲在一起……你不可以……”
“我们一起逃走好不好?”
边瞳冷笑一声,用高跟鞋尖抬起他的下巴。
“牧嘉庭,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死心塌地跟着你?”
“你有把我当做人吗?”
“还是你从来都觉得,我只是能一件交易赎回的物品?”
牧嘉庭摇头,“我说过我会弥补。我一直都很后悔。”
边瞳说:“那你继续后悔。”
牧嘉庭越发绝望。
“阿瞳,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谅我。”
“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边瞳沉默许久,转过脸道。
“离开禹城吧。”
“宋司哲知道我们做了,他不会放过你的。”
“从此以后我们永不再见,两不相欠。”
牧嘉庭爬起来,扶着一旁的车勉强站稳。
“宋司哲真的值得你依赖吗?”
“你明知道陈凝意不会放过你,你留在他身边不会有好下场!”
“……他也抛弃了你,你为什么要原谅他?”
边瞳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被抛弃。”
牧嘉庭胸膛起伏,“那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为什么?
边瞳在心底说。
因为我真的爱过你。
因为真的爱过,所以才能留下刻骨的恨。
男人看向她的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丝动容,“我不信,你偏偏对我这么狠心。”
边瞳侧过脸,与他的视线相接。
在这一刻,她的目光不加任何修饰。
牧嘉庭终于明明白白地看见,那双曾经盛满爱慕的眼睛,已经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真的不喜欢自己。
即使日复一日的假扮深情,实际上心底只剩下燃尽了所有期待的死灰。
她再也不会爱任何人。
牧嘉庭终于看清了她的答案。
而边瞳转过身。
像他做过的那场梦一样,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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