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丨无间

铁偶无情,人偶有情


在这个世上,有许多是令人感到害怕的事情。

如鬼魅,如妖魔。人们谈之色变,寒蝉若禁。

但“鬼”“妖”毕竟是虚无的,尽是好事者凭空想象出来的。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人真正见过他们的面貌和形状。

那些跃然于画纸上的“鬼”“妖”,有的凶狠狰狞,有的妖媚艳人,有的甚至可爱惹趣,这些皆不过是人们饭后娱乐的谈资罢了。而真正令人感到心惊胆战的,是那些人们口口相传的惊悚,怪异和恐怖的故事。

世上没有鬼,但却有比鬼更为可怕的一种人,傀儡师。

傀儡师出于苗疆之地。他们手掌丝线,线控傀儡,用傀儡行动,亦用傀儡作为他们的攻击武器。

傀儡有木偶、有铁偶,甚至是金偶,它们俱是冷血无情,水火不侵。

但最令中原人比较惊恐的是近期出现在江湖上闹得腥风血雨的“人偶”。传言它有喜怒,有哀乐,可说话,可欢笑。

木偶、铁偶无情,人偶有情。

掌门之死

三月初六,是华山派掌门丁想容的五十大寿。

这一天来华山派的人,要比以往任何时日多得多。

除去大部分是前来贺寿的以外,还有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他们看的不是丁想容那盛大寿宴的热闹场面,而是看华山长老以及武林名宿如何去处置那杀害丁掌门的凶手。

丁想容于三月初五,五十大寿的前一天晚上暴毙于华山“问柳房”,凶手是他五日前不知从何处带回的一名女子。

一身红衣的女子,她全身大绑,那本就纤细的身躯,在捆绑之下,显得更妖艳诱人。只是她披头散发的跪在厅中,众人看不清她的模样,心中一时有如蚂蚁慢爬,痒且难耐。

华山“问柳房”,它对外明言是掌门的修道之地,实则武林人士早已心知肚明,那就是华山掌门的天伦纵乐之所。丁想容死于“问柳房”的消息不胫而走,华山附近的众多武林人士心下即鄙视又好奇,都纷至沓来,加上本就有前来贺寿的人,此时已将华山派上下堵个水泄不通。

“你是不是南疆鬼术那边的人,说!”坐在厅中正上方一个瘦骨嶙峋,下巴尖尖的老头指着跪在地上的红衣女子喝道。这老头正是华山年纪、资历最老的人,名唤俞兆虹。他年轻的时候,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其实按理来说,华山派出事,应有长老会出面处理,只是掌门之死,兹体事大,俞兆虹不得不出来掌控局面。

一提到“南疆鬼术”,在场所有人都不禁退了一步。要知道最近江湖上发生的几庄惨案,都和“南疆鬼术”有关,这几个字不得不令人发怵。

红衣女子低压着头,没有作声。

俞兆虹左右瞧看,见围观之人脸上表情先是紧张,后又露出讥笑,他这张白净的褶子脸,不禁涨得通红。他自知丁想容死于双修之道,已令华山派颜面扫地,如今问起这女子又是问而不答,更是难堪,他双手青筋暴起,一拍桌子,喝道:“你再不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桌上茶盏跳了起来,茶水撒了一桌。

红衣女子闻言,身子微微一颤,还是没有开口。

俞兆虹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屈拳伸掌,似乎要动手。

“华山,就是这么对待人的么?”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声音清脆好听。

众人连忙转头,才看见一个身材修长的绿衣女子,从正门口走了过来。

挡在她前面的人见她风姿绰约,魅力动人,都不约而同的纷纷让道。

俞兆虹松开握紧的拳头,眯缝着眼,道:“你是谁,为何要管我华山派的事。”

那女子腰间别着匕首,走进厅中,双手背后,没有理俞兆虹的话,而是慢慢打量起红衣女子来。

红衣女子的身子还在不停发颤,也没抬头看绿衣女子。

又见一个不理自己的女子,俞兆虹再也顾不得身份,出掌成立劈,一记斩下,正是“力劈华山”。眼看就要砍中那女子,只见她脚步轻移,避过那掌,侧着身子继续打量着红衣女子。

俞兆虹眼角轻跳,“嘿”了一声,转手斜带,又是一招“白鹤亮翅”,那女子仰头避过,脚下旋转,又到了红衣女子另一侧。

众人见绿衣女子轻而易举就避开了俞兆虹的进攻,齐声喝彩。

俞兆虹白净的皱脸不禁通红,他伸脚朝旁边踢去,正中一人手中长剑,那长剑被挑飞在空,俞兆虹纵身持剑。他人在空中,长剑直出,一记“长虹贯日”直刺绿衣女子。

那女子抬头轻蔑一笑,转身躲在红衣女子身后。俞兆虹暗叫不好,可剑势已去,已收不回,眼看就要刺中被捆绑的红衣女子。

忽的几声细微的“嗡嗡”声,俞兆虹浑身一颤,手中长剑便停在离红衣女子眉间三寸处,前进不得。

众人以为俞兆虹这剑法收放自如,大为喝彩。可只有俞兆虹自己知道,他的全身像是被什么捆绑一样,使不出劲来。

“你还是出来了。”绿衣女子盯着前面的红衣女子轻笑道。

她这一语一笑,众人摸不清头脑,正自诧异时,那红衣女子站了起来,绑在她身上的绳子已不知何时脱落在地。

“你不该来的。”红衣女子抬头冷声道。

她说话时,长发分开,露出一张惊艳的脸庞,脸色煞白,唇彩深艳。众人这才发现,她二人长得竟是十分的相似,不过一个翘楚动人,一个冰冷如铁。

绿衣女子还未回答,那红衣女子突然大笑起来,在厅中跳跃奔走,如似翩翩起舞,忽的侧过俞兆虹,从人群当中纵身跃了出去,只听见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本不该来的,你竟然来了,有些事就必须得学会承受。”

此话刚完,定在那儿的俞兆虹便硬生生的倒在地上,双眼突瞪,已是气绝。只见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银光灿灿。绿衣女子回手一摸,正是自己那把。

俞兆虹死了,这一下突发惊变,不但众人惊愕,就连绿衣女子也措手不及。

好在厅中有些老江湖,见突发异变,便知道与绿衣女子脱不了干系,便指着她喝道:“抓住她,定是她害死的俞老前辈。”此言一出,厅中几名好手,出招直奔绿衣女子。

绿衣女子被红衣女子摆了一道,心中有气,伸出芊芊细手,在空中摆动。忽的阵阵哀嚎声响起,只见一个事物从人群后面冲了进来,轰隆隆的将前面的人都撞了个人仰马翻,出手之人也惊在原地。待得那事物进入厅中,众人这才看清,是个高大魁梧的铁偶。

那绿衣女子轻轻一跃,坐在铁偶肩上。两手继续扯动,那铁偶双拳挥舞,朝外冲了出去。

接二连三的发生怪事,众人不敢去追,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从人群中逃了出去。

沉默,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铁人吓得沉默起来,个个脸色铁青,不知如何是好。

“是南疆鬼术!一定是南疆鬼术!”不知谁大喊了一声,众人吓得连退几步,有的甚至转身想跑。

“慢!”一个温柔且威严的声音喝道。众人不禁回头看去,却是一个青衫男子,手摇折扇,风度翩翩。那折扇上银粉书成一个“定”字。

“你是定山军的人?”有人看到那字问道。

他轻咳一声,没理那人,继续道:“什么鬼不鬼术的,她看着像鬼吗?可别把自己唬住了,咋们得赶紧追出去瞧瞧,别让她逃了。”说着一转身,率先追了出去。

众人见此,心中怒骂一声那个说南疆鬼术的人,也都连忙追了出去。

华山顶峰

那铁偶一路疾驰,很快就来到山脚。

绿衣女子双手一挥,从铁偶上跃了下来,气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灰衣俊秀的少年便从树上跳了下来,拍拍手,正色道:“怎么了师姐,你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大师兄不在上面。”

绿衣女子哼了一声,怒道:“若不是爹爹非得找他回去,我可真想一走了之。”

俊秀少年一时之间不明所以,摸头问道:“那,师姐看是没看到大师哥啊。”

“没有!”绿衣女子气道,她刚说完,忽的想到了红衣女子,又道:“好像又看到了。”

“啊!”俊秀少年叫道。

绿衣女子没好气道:“啊什么,他应该是用了人偶,我还没看到他真人。”

俊秀少年皱眉道:“看来师傅说的是真的,他已练成了人偶。那我们得赶快找到他,师傅给的期限也快到了。”

“怎么找嘛,他作案那么多,我们始终追不上,这次好不容易抢个先机,他连出来看我们一眼都不愿。要我说,咋们回去算了,就当无间门没有这个人。”绿衣女子气鼓鼓道。

原来他二人正是无间门的人,无间门隐秘苗疆,专制傀儡,其掌门西鬼子更是其中翘楚,他曾自忖制出的傀儡天下无敌,便密游中原,尽败当世高手,只是不知后来如何,又退回苗疆,从此再无出山。因是秘密进行,江湖之人,鲜少有人知道这件事罢了。这绿衣女子便是他的女儿西凉婳,灰衣少年是他闭门弟子屠北山。

听得师姐如此说,屠北山不知如何是好,正惆怅间,抬头便见西边山岩上一红衣女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大,大师姐!”屠北山颤道。

西凉婳皱眉道:“大师姐?你是不是傻了。”正说着见他痴呆的望着山上,也跟着瞧去,这一瞧之下,心下如巨浪掀天,那山上之人竟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姐姐西凉姽。方才在华山派大厅之中,一直没能瞧见她的容貌,此时再见,心中怎地不惊。

忽的东边传来人群声,西凉婳自知是那些人追了下来,她急道:“就是她,走,追上去。”说着又跃上铁偶的肩上,朝着西边追去。

屠北山看了一眼北边的人群,定定神,也跟了上去。

那红衣女子依旧笑吟吟的看着他们,待得近些时,才转身飘洒离去。

西凉婳见此,双手牵动得更快,那铁偶便弯下身子,四肢拔地疾走,不会儿就看到了红衣女子。

“好妹妹,我们好久不见。”红衣女子脚踏树枝,又跃出数丈远,回头朝西凉婳笑道。

西凉婳手指在空中牵扯不断,冷笑道:“你居然用我姐姐的尸体做人偶,枉她生前那么爱你。”

红衣女子笑道:“傻妹妹,我没有死。”

此言一出,西凉婳愣了愣,惊道:“你,你没有死!”她这一愣之下,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大笑起来,笑声如鬼魅,让人不寒而颤。

“怎么了,师姐。”屠北山刚追上问道。

西凉婳双手一牵,喝道:“追上去再说。”那铁偶又跃起,追了去。屠北山见此连忙跳到铁偶背后,西凉婳见此,便没做声。

他三人又追逐一番,直到前方无路,高峰入云,才停了下来,却是到了西首顶峰。

红衣女子双手一摆,转过身来,望着他们二人冷笑不语。

西凉婳跳下铁偶,向前一步,道:“你,你究竟是死是活?!”屠北山也跳下立在西凉婳一侧。

红衣女子伸手轻抚自己的脸庞,看着西凉婳道:“你看我是生,还是死。”

西凉婳见左右无人,又见她喜怒形于色,不像是死人,可又想起了爹爹曾明言她已死了,心中一时犹豫不定,不禁看向屠北山。

屠北山道:“大师姐,你若活着那大师哥应该在你身边才是,怎地不见他。”

西凉婳恍然大悟,道:“小师弟说的对,如果姐姐你还真活着,大师哥绝不会让你孤身一人受困于华山。”

红衣女子忽的嘴角一扯,只见一灰衣人从她背后走了出来。

那人步履缓慢,一头白发迎风飘洒,露出惨白色的面容,一双眼睛深邃又似饱含沧桑的望着二人。

屠北山不禁失声道:“大师哥。”

此人正是无间门西鬼子的首徒,名流风。

他点头,冷淡道:“你就是师傅收的关门弟子屠北山?我走的时候你还很小呢。”

屠北山点头笑道:“承蒙师傅关爱收我为徒,他也总向我提起大师哥你,说你聪慧绝伦,是我们无间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名流风冷笑道:“是吗?”

西凉婳见他语气不善,抢道:“你别得意,爹爹说了,小师弟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只是他不像你,害死我姐,背弃师门,还将我姐的尸体练成人偶,你,你……”她越说越激动,竟语带哭腔。

名流风拂袖怒道:“姽儿是我害死的不假,可我没有背弃师门,至于人偶……”他说着伸手摸向那红衣女子的脸庞,悲道:“是我不愿她就此死去。”

西凉婳冷讽道:“哼,你若不是背弃师门,为什么不敢回去。若不是你当初执意带她去中原,她又怎么会死,她真是个傻瓜,笨蛋,瞎了眼才喜欢你,你用她的尸体做人偶,还口口声声说爱她,真是可笑。”

“啪!”一道残影闪过,名流风伸手指着西凉婳怒道:“我不许你侮辱她!”

他这一巴掌来去急快,西凉婳还未反应过来,名流风已回归原地。

“你,你居然打我。”西凉婳捂着半边通红的脸颊颤道。

名流风侧身望着远处的山峰,冷声道:“谁敢侮辱她,我杀谁。要不是念在我们同门一场,你又是她亲妹妹,我必杀了你!”说到“我必杀你时”猛地回头,吓得西凉婳连退两步。

西凉婳还想再说什么,屠北山拉住她,道:“大师哥,师姐不是有意的,你别动怒。”

名流风拂袖哼道:“说吧,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屠北山道:“是让大师哥你回去的。”

名流风沉默一会儿,仰天叹道:“我有多久没有回去了,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十年。”屠北山道。

“十年?十年了,还回得去么?”名流风转身望着红衣女子道。

红衣女子面呈笑容,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山风吹起长发和衣衫。

屠北山道:“师傅说你务必要回去。”

名流风摇头道:“回不去了。”

西凉婳叫道:“在山下时我就说了,咋们回去算了,就当无间门没有他这个人。”

“师姐,你别说了。”屠北山拉着西凉婳的衣袖小声道。

西凉婳想起那一巴掌,怒哼一声,别过头去。

“大师哥,你为什么不回去啊。”屠北山问道。

名流风看着他,沉声道:“你大师姐的仇还没报,我怎敢回去。”

“大师姐的仇?”屠北山惊道:“你是说大师姐是别人杀死的?”

屠北山还记得当初师傅说过,大师姐和大师哥游历西北,因那里环境恶劣,大师姐失足摔死于高峰之下。大师哥为此自责不已,回来和师傅争吵后,便出走,以后再也没回来过。

“不错,当年杀我们的人当中,一共有五位,如今已死了四个。”名流风想起当年之事,语中带怒。

“小师弟,别听他胡说。爹爹当初明言,我姐姐就是失足从山峰下摔死的,怎么可能是被人杀害。”西凉婳说完对着名流风讽道:“她要真是被人杀死,我爹爹怎不会为她报仇。”

“哈哈哈哈……”名流风仰天大笑,笑声悲凉幽怨,听得二人心中发怵。

忽的一阵嘈杂声传来:“快,他们在那。”

屠北山急道:“他们追来了。”

“我知道。”西凉婳不满道。

名流风笑完,道:“小师弟,你若信大师兄,今夜子时,山下归来客栈等你。”说完左手微动,那红衣女子也动了起来。只见他二人左脚一蹬,仰身倒入云雾之中。

“大师兄!”屠北山见他要跳崖,大叫着向前一步,只见名流风身在空中,笑看着自己,而后一转身,穿过云雾消失不见。

“大师兄他……”屠北山回过头来正欲再说,却见西凉婳已坐在铁偶之上看着自己:“他不会死的。我们赶紧走。”

屠北山“嗯”了一声,跟着跃上铁偶。正值此时,那群人已到了眼前。

“妖女,快快下来,不然有你好看。”有人叫嚣道。

西凉婳举手,哼声道:“就凭你们?我只是不想杀人罢了。”说着双手扯动,那铁偶四肢举动,准备冲出去。

忽的微弱“叮”声响,西凉婳中指颤抖,回头望去,只见一摇扇的青衫男子正看着自己。

西凉婳心中大惊,不敢怠慢,又连续拨动,那铁偶纵身一跳,跃下山峰。

“师姐,你疯了!”屠北山忽见她不顾死活的跳下去,不禁紧紧的抱住她。

西凉婳脸色惨白,左手牵动,那铁偶一手用力前抓,正好抓住一块岩石。西凉婳不敢大意,继续牵动,那铁偶便一只手跟着滑下去。

屠北山见状不对,问道:“师姐,怎么了。”

西凉婳道:“我中指牵线被人射断了,铁偶的一只手不能动了。”

“啊?是谁,居然能看到我们的光丝线。”屠北山道。

西凉婳没有作声,只是小心翼翼的牵动剩余的九根线。

屠北山见她满头大汗,又见挂在半空,脸色也不好看。

追仇

当两人下得山时,圆月上悬,屠北山背着西凉婳走在路上。

“你是说是个摇扇的青衫男子射断的?”屠北山皱眉道。

西凉婳靠着屠北山的后背,道:“对,我绝不会记错。”

“那是什么人,居然看破了我们的傀儡之法。”屠北山道。

西凉婳道:“他已手下留情,不然他在多射几次,咋们这次可就难得下山了。”

“嗯。”屠北山闷声道。

“现下我们去哪?”西凉婳看着圆圆的月亮,忽然有些想家了。

“去归来客栈找大师哥。”屠北山道。

西凉婳听到此话对着他脑袋敲了一下,道:“不许去。”

屠北山诧异道:“为什么?”

西凉婳挣扎着从他身下下来,叫道:“我说不许去就不许去。”

屠北山道:“师傅说了,一定要带大师哥回去的。”

“你就和师傅说,我们没找到他不就完了。”西凉婳道。

“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我爹爹若是知道,我顶罪就是,你怕什么,你也看到了他今天的样子,他还,他还扇了我一巴掌。”西凉婳一想到这就来气。

屠北山道:“可大师哥说了。大师姐是被人杀害了,咋们前去也得弄清楚这件事。”

“你居然相信他说的话,那就是认为我爹在说谎了。”西凉婳指着他道。

屠北山道:“师傅当然不会骗我们。可方才大师兄轻而易举的就跃下山崖,倘若大师姐是跌崖摔死的,大师哥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这就是他可恶的地方,也是他害死我姐姐的正好证据。”西凉婳恨声道。

“哎,师姐,我知道你对大师哥有偏见,可这个时候咋们能不能……”

“不能!”西凉婳道:“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去的。”

屠北山又见月色渐移,叹道:“那好,师姐那你先回去,我找过师兄便来找你。”

西凉婳转过身去:“你最好也不要回来。”

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屠北山大声道:“师姐,我弄清楚了就会回来找你的。”

西凉婳微微一愣,又继续行走。

屠北山便朝着另一边离去。

月色虽圆,星斗却寥寥无几,西凉婳渐感气温寒冷,不禁裹裹身,嘴里嘟囔:“臭师弟,笨师弟,回来要你好看。”她边说边踢着石子,忽的她停下身来。

只见前方一个执扇的男子轻笑的看着自己。

“是你!”西凉婳惊道。

“是我。”男子笑道。

西凉婳气道:“是你切断我手中的光丝线。”

“不错。”男子收扇一拍,笑道:“光丝线是牵扯傀儡的媒介,断了一根,如同失去手脚。你们无间门不在苗疆待着,跑这儿来做甚么。”

西凉婳见他对傀儡只知甚多,不禁紧张起来,道:“我来自是有我来的原因,你管不着。”

那男子沉吟一会儿,道:“是不是为了找名流风。”

“你,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谁。”西凉婳见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不由得大惊起来。

那男子展扇轻摇:“定军山吴常。”

西凉婳这才看见那折扇上用银粉书写着一个“定”字。

西凉婳皱眉思索一会儿,便道:“我不知道甚么定山军。”

吴常慢慢道:“定山军专破世间一切妖魔鬼怪。”

西凉婳怒道:“什么妖魔鬼怪,你胡说什么!”

吴常笑道:“我指的妖魔鬼怪是指蛊,毒,幻术和傀儡。”

“哼,别以为断了我的光丝线,我就怕你了。”西凉婳说着神掌立拳准备出手。

吴常道:“华山俞大侠都不是姑娘对手,我就更不是了,我不是来打架的。”

“那你是来做什么的。”西凉婳姿势依旧。

吴常看了看圆月,笑道:“我是来劝人的。”

“劝人?劝什么人。”

“我是劝你们离开的。”吴常道。

听得这话,西凉婳才收势,皱眉道:“劝我们离开?”

吴常含笑点头。

却说屠北山一路疾驰,总算在子时之前赶到归来客栈。

客栈不大,只有大厅中点着一根烛火,微弱暗淡。

屠北山轻轻推开门便看到角落处坐着一男一女,男的银发,女的红装,正是名流风和他的人偶西凉姽。

“你来了。”名流风道。

屠北山走到名流风面前道:“师姐她,她不舒服就没有过来。”

“嗯。”名流风将桌上的一碗酒向前一推:“坐。”

屠北山坐下道:“大师哥,你让我过来,可是为了大师姐的事。”

名流风将桌前的酒水一饮而尽,道:“正是。”

“那大师姐当真是被别人杀害的。”屠北山道。

名流风微眯着眼,似在神思前事,慢慢道:“不错,当年我和她出门远游,准备领略了天下风光之后,回到苗疆,让师傅为我们举行婚礼。”

他轻捏酒碗,慢饮一口:“那次我们游遍了中原,准备去西北游玩一番,再转南下回到苗疆,哪知,哪知在去西北的途中,遇上了五个人。”

“就是杀大师姐的五个人?”屠北山道。

名流风点点头:“正是。洛阳金刀门刘金,崆峒羽灵道人,长风镖局邓开崖,华山丁想容以及定山军赵又希。”

屠北山道:“我和师姐为了找你,去过这些地方,他们都死了,旁人言道是南疆鬼术害的,我们也发现是大师兄所为,只是没想到是和大师姐的死有关。”

“定军山。前面四人我都杀了,只剩下这定军山的人了。”名流风道。

“金刀门,崆峒派,长风镖局,华山派我都听过,这定山军又是什么。”屠北山问道。

“砰!”酒碗被名流风捏碎,他厉声道:“是专门克制我无间门的人。”

“克,克制我们?!”屠北山惊道。

名流风盯着他道:“我们手中金丝线,他能看得一清二楚,当初就是因为他,才导致我们无法动用金偶傀儡,最终败在他手下,姽儿便是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

“如此说来,大师姐并不是失足摔死的,那师傅为什么要……”屠北山想起师傅说的话,心中疑心重重,也不知怎么开口。

名流风道:“师傅十八年前,曾败在定山军赵又希的手上,他便知道这仇是报不了的。”

“啊!”屠北山惊呼一声,道:“那师傅让你回去的目的,也是知道你也报不了这仇,更说大师姐失足摔死,便是让我们也不要报仇了。”

名流风摇摇头:“我不会回去的。师傅当年双手金偶敌不过定山军的人,如今我偷练成人偶,便要试一试。”

“可是大师哥……”

“嗯,你无须劝我。我若回去便早回去了,来先喝一碗。”名流风说着自己先饮了一碗。

屠北山只得自饮一碗。

“听闻师弟也是奇才,却不知傀儡练得如何。”名流风道。

屠北山正在饮酒,经此一问,不禁呛了一口,道:“和师兄人偶相比,我还是不如。我只是和师傅当年一样,左右手各操纵一只金偶罢了。”

“果真是无间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当年我也只是双手操纵一只金偶,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操纵两只,来,大师哥和大师姐敬你一杯。”名流风说着一手端起酒碗,另一只手微动,那坐在旁边的红衣女子也含笑的端起另一个酒碗。

“来,敬你一杯。”名流风和红衣女子同时说道。

“这,这,大师姐也能说话?!”看着他们二人同时饮酒,屠北山震惊问道。

名流风笑道:“区区腹语术而已。”

“大师哥果然厉害,我也敬大师哥大师姐一杯。”屠北山说着一饮而尽。

便在此时,名流风脸色一变,低声道:“有人来了,我先走了,记住别在中原待着,带着凉婳回南疆去。”说着起身要走,又回头道:“还请告诉师傅,就说名流风不肖,对不起他老人家。”一纵身,和红衣女子消失不见。

屠北山一句未说,名流风已走,心下失落,正惆怅间,客栈的大门被推开,只见一绿衣女子和一青衫男子并肩走进来,正是西凉婳和吴常。

定山军

“师姐!”屠北山见绿衣女子正是西凉婳,开心叫道。

又见那青衫男子手摇折扇,扇中银粉一个“定”字,不禁皱眉道:“师姐,他是谁。”

西凉婳走到他身边,四处瞧看,问道:“他人呢?”

“谁?”屠北山道。

西凉婳道:“大师哥啊。”

“他走了。”屠北山道。

西凉婳秀眉一皱,望着吴常道:“那该怎么办。”

吴常道:“小兄弟,名流风走的时候说过什么。”

屠北山见师姐带个人进来,本就疑惑不解,此时又听他问来,便道:“你是谁?”

吴常笑道:“定山军吴常。”

此话一出,屠北山大惊,连退两步,将西凉婳挡在身后,双手牵动,怒道:“是你。”

西凉婳拉住他的手,喝道:“你干嘛。”

“师姐,大师哥说了,他们就是能克制我们的人,你怎么和他在一起。”

西凉婳一甩他的手,道:“我知道,他都告诉我了。”

“你,你都知道?那你还和他在一起。”屠北山一脸不信的看着西凉婳。

西凉婳道:“大师哥作的案,杀的人,都是武林重要人物,定山军知道这件事后便派吴常出来,让他找到大师哥,劝他离开中原,回到南疆。”

“不,不,师姐,你被他骗了。”屠北山指着吴常道:“大师哥说了,有五个人杀了大师姐,其中就有定山军的赵又希。”

“那是我大师傅!”吴常惊道。

“你在说什么。”西凉婳望着屠北山道。

屠北山盯着吴常,将和名流风的对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西凉婳。

“你是说,爹爹骗了我们,就是不想我们替姐姐报仇。”西凉婳道。

听着西凉婳略带悲伤的声音,屠北山用力点点头。

“不可能,我大师傅闭关多年,鲜少走动江湖,也绝不会去伤害一个毫无恩怨的女子,更何况,他若真是那样的人,也决不会让我前来劝你们离开中原。”吴常听完他们的话,怒道。

西凉婳拉住屠北山的衣襟,道:“那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大师哥的神色骗不了人。”屠北山坚定说道。

西凉婳颓坐椅上,端起一碗酒,想起十年前的事来。

那年大师哥带着姐姐的遗体回来,爹爹责怪他保护姐姐不周,两人不知为何大吵一架。大师哥为此喝了许多酒,当时自己只是去劝他,却被他错认为是姐姐,便被他强抱拥吻,好在在自己大叫之下,他才停止连夜逃走。自那夜之后,自己对他便有说不上的感觉。

当年听爹爹说姐姐是大师哥照顾不周,失足摔下山峰而死,多年以来一直对他心有怨恨,此时才得知其中原由,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师姐。”眼见西凉婳一碗接着一碗的喝,屠北山一把夺下,叫道:“别喝了,我们当下该如何。”

西凉婳念念道:“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转看吴常:“你大师傅不会杀人,难道我大师哥会说谎么。”

吴常皱眉思索,道:“除非一件事。”

“什么事!”西凉婳道。

吴常面色凝重,低声道:“这是本门秘密,本不该对外人诉说,如今怕是不得不说了。”他停顿一会儿道:“我大师傅有位亲弟弟,也就是我二师傅名换赵又长,大师傅闭关期间,一直是他主事,他和我大师傅性格迥异,毫不相同,我大师傅性格平淡,不惹俗事,二师傅则喜逐名利,四处交友,最主要的是他二人长得极为相似。”

“所以有可能是你二师傅假扮你大师傅杀害我师姐的?”屠北山想到其中关键,说道。

吴常道:“有这个可能,不过一切还得见面了才知道。”

西凉婳盯着他,道:“你为什么愿意将这种事告诉我们。”

“五人之中,只剩定山军了,名流风肯定要去定山报仇,而我二师傅并不在定山军,而是大师傅。”吴常道。

“所以你怕他找到你大师傅?”西凉婳道。

吴常点点头:“我大师傅虽然多年前身子不适,但功力依在,到也不怕他,只是名流风若是一心报仇,也是枉送性命。”

屠北山道:“如此说来,我们得赶快前往定山军,拦住大师哥了。”

“只是如此,爹爹给我们的期限就过了。”西凉婳。

“经此一事,不管怎么样,都得找到大师哥,师傅若是怪罪,我来承担。”屠北山斩钉截铁道。

“好,我和你一起。”西凉婳望着屠北山笑道。

赵又长

定山军位于北方定山。

这一日天气晴朗,西凉婳,屠北山,吴常三人行驰多日,皆已疲惫。

“前方就是客栈,我们先去休息一下,没多久就到定山军了。”吴常指着远方道。

屠北山忧心道:“也不知大师哥到哪了。”

“他是聪明人,他一定不会让自己生出疲惫,他要养精蓄锐的对付他的敌人,所以他一定会休息,说不定,他就在前面那客栈里。”吴常郑重道。

“有理,那我们先去吧。”西凉婳道。

客栈不大,厅中只摆得下三张桌子,三张桌子上都摆着酒水,也都坐着人。

靠西首坐的是个垂头耷耳的老翁,老翁白发苍苍,正在用那颤抖的手,慢慢端起酒碗,慢慢喝酒。

靠中间坐着的是个中年男子,他驼背的坐着,脑袋都快挨着桌面。他的细眼一直盯着东首的那张桌子。

那张桌子并无出奇,只是坐着的人很奇怪,一个银发披肩的灰衣男人和一个面色苍白的红衣女人。

男人轻捏着酒碗,慢慢的喝酒,女人则是眨着眼,笑看着他。

“听说最近死了很多人,都是死在南疆鬼术之下,不知赵老先生以为如何。”中年男子盯了一会儿,转过头来看着老翁说道。

“死了几个不入眼的人而已,何须大惊小怪。”老翁慢悠悠的说道。

“赵老先生,听闻你们定山军最擅长的就是降妖除魔,比起那些道观寺庙的人,可要来得真实,这次您无论如何也得替中原武林除去这一害。”中年男子道。

听到定山军,那东首桌子的灰衣银发男子不禁浑身一颤,捏酒碗的手更紧了。

“人老了,就不想动了。我这刚回来,还没落脚,你就要我去帮忙,咳咳,说实在的,中原武人人才辈出,应该用不上我吧。”老翁说着又饮一碗酒水。

“中原武人自有才人,可这邪魔外道,非您定山军的人出马才行。大伙商量好了,这次若是成了,您定山军可来中原最繁华的地段开宗立派。”

老翁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散着微的酒水,叹道:“又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客栈的门就被推开,一抹斜阳直射厅中,正中中年男人。

“大师哥!你果然在这儿。”屠北山叫道走到东首那张桌子。

来者正是屠北山三人,而灰衣银发男子便是名流风,红衣女子则是他的人偶西凉姽。

“你们来了。”名流风抬首问道。

“我们虽然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我们还是要劝你回去,和师傅一起从长计议。”屠北山道。

名流风见除了屠北山和西凉婳之外,还有一青衫男子,问道:“他是谁。”

屠北山回头望去,只见吴常立在那老翁面前。

“二,二师傅。”吴常道。

那老翁散发遮面,侧眼看了他一眼,道:“哦,是吴常啊,你不去照顾你大师傅,跑出来做什么呢。”

吴常轻咳一声,道:“大师傅交代一些小事要我做而已。”

“嘿嘿。”老翁笑道:“是什么小事啊,说来二师傅听听。”说着又倒了一碗酒给吴常。

吴常瞅了一眼屠北山,皱了皱眉,道:“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见吴常和那老翁答话,屠北山和西凉婳心中大惊,那其貌不扬的老翁居然是吴常的二师傅,也就是有可能是杀害西凉姽的凶手之一。又见吴常使眼色,二人均知不妙。

西凉婳道:“大师哥,你出来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名流风道:“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

西凉婳看了一眼屠北山,又看着名流风道:“大师哥,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你对我做过什么。你出来我就告诉你自你走后发生的事。”

此言一出,不但名流风愣住,更连屠北山和吴常都惊愕。

名流风看着她道:“当年之事是我酒意惹事,你若觉得心中还有什么不痛快的,尽管说,但你们若是想让我回南疆,却是不可能的。”

“不不不,师姐不是这个意思。大师哥,你且先出来,我们真有事相告。”屠北山见名流风说出南疆,心中大慌。

“大师哥,看在我姐姐的份上,你先出来可好。”西凉婳也慌神道。

名流风心中正自诧异,那老翁开口道:“他们方才提到南疆,你可知道南疆有什么妖魔鬼怪。”

“嗡!”听得此话,屠北山,西凉婳脑袋发懵。

那中年男子道:“南疆?南疆鬼术!”

老翁摇摇头:“南疆哪来的鬼术,只是一些操纵傀儡的小把戏罢了。”

“傀儡?”中年男子疑惑道。

老翁道:“南疆有一门派名换无间门,以操纵傀儡木偶闻名。多年前,无间掌门西鬼子以两只金偶挑中原群雄,可谓毫无敌手,不过后来他却遇上了我,我定山军自开派祖师以来,专制这类邪术,那西鬼子不敌我,便遁回南疆,再也没有出来。”

“老先生果真神通,那这次这件事?”中年男子道。

“无妨,在此之前,我再送你一份力礼。”老翁笑道。

中年男顿愕,道:“不知什么礼。”

老翁一拂酒碗,酒碗极速旋转起来,直冲名流风。

名流风冷喝一声,掷筷相迎,两者相触,木筷绞成碎屑,那酒碗去势不减,名流风一手牵动,和红衣女子跃了出来,他们刚落地,变听见“砰!”的一声,那桌子已四分五裂。

“你就是赵又希!”名流风冷声道。

“放肆,怎敢直呼赵老先生的名讳。”中年男子拍桌怒道。

“我以为自西鬼子走后,无间门就不会再有人前来中原,却不想你们敢来。”老翁说着两手一捋长发,露出一张枯瘦的小脸来。

名流风浑身颤抖:“果然是你!”

“哦?你居然认得我。”赵又希故作惊讶。

名流风一捋长发,又指着人偶西凉姽,道:“你可识得我们。”

长发吹动,露出西凉姽苍白的面容,赵又希瞅了一会,忽的笑了起来,道:“是你们。”

名流风冷声道:“当初你们五人,已经被我杀了四个。”

“所以你来这儿就是为了杀我?”赵又希道。

名流风怨恨道:“我苦练十年,终得人偶,只为报仇!”说着两手一扬,和西凉姽直奔赵又希。

赵又希冷哼一声,跃在桌上,虚指弹射,名流风抢先一步一脚踢在空中,那虚无的气体直中名流风脚底,正是此时,西凉姽的一抓已递到赵又希面前。

正值危险,赵又希骤然倒在桌上,抬腿踢在西凉姽的手腕上,又对着她身子连踢三脚,将其踹落在地。

名流风怒喝一声,从袖中抽出刚爪扑了上去。

西凉姽落地,屠北山和西凉婳连忙上前扶起,只见她气息全无,身体僵硬,两人深知这是人偶的现象。

屠北山见形势着急,自怀中扔出两个金色的事物,手指牵动,叫道:“大师哥,我来帮你。”话音刚落,那两事物变成两个金偶。

“鬼,鬼啊!”中年男子大叫一声,就要逃出去。

西凉婳侧身让过,一记手刀重重的砍在其背后,只听“呃”的一声,中年男子便已倒地。

赵又希见屠北山的两只金偶,略感诧异,却也不甚在意,只是再也腾不手来虚射光丝线了。

“吴常!出手!”赵又希喝道。

西鬼子

吴常一直看着他们,听得呼唤,似乎决定了什么,一咬牙,厉声道:“二师傅,你为何要冒充大师傅的名字。”

名流风不明所以,听得此话,只得悄悄留意几分。

“你胡说什么!”赵又希怒道。

吴常道:“大师傅生性淡泊,不惹俗事,定山军一切以您马首是瞻,可您也用不着以大师傅的名讳行事。”

赵又希心中生怒,奋力一掌,借力让自己飘身退后。他定住身子,怒瞪吴常:“枉我平日里自忖对你不错,我尽看不出你是如此卑鄙小人。”

“二师傅……”

“闭嘴,不许喊我,我定山军没有你这么个人。”他心中有气,虚指弹射,打在吴常膝盖上,吴常吃痛单膝跪地。

名流风道:“不管你倒底是谁,可是你害死姽儿不假,纳命来!”手指一颤,人偶西凉姽又立了起来,接着另一手自怀中逃出一物,扔在地上,幻成一个金偶。

“大师哥,你……”屠北山见他不但人偶有成,又能操纵金偶,相比自己的两只金偶要强得多,不禁心中更加敬佩。

名流风牵引着西凉婳,金偶和自己同时进攻,赵又希双手弹射,总能被避开。屠北山见此喝道:“还我大师姐的命来,”说着两只金偶和自己也攻了上去。

一时之间,一人偶,两真人,三金偶同时对上赵又希,绕是赵又希功力再深,也是抵挡不住。

眼看自己毫无抵挡之力,赵又希见窗外有人影晃动,大叫道:“老东西,再不出来,我就要死了。”

正在众人惊诧这句话时,客栈大门无风自开。一个身材修长的人影走了进来。

“爹爹!”西凉婳第一时间看到惊叫道。

屠北山听得声音,震惊的回头,正是自己的师傅,也就在他惊讶大意之际,赵又希双指齐射,只听细微的“叮”声,屠北山双手一颤,一只金偶便倒地不起。

“你……”屠北山愤怒的说不出话来。

名流风收线撤回人偶和金偶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门口那人。

“风儿。”浑厚而又苍老的声音对着名流风说道。

名流风身躯一颤,只觉嘴中干涩,难咽道:“师,师傅。”

来者正是南疆无间门掌门西鬼子。

“你没忘记我这师傅就行。”西鬼子默然道。

名流风道:“弟子不敢。”

西凉婳见气氛怪异,上前挽住西鬼子的胳膊道:“爹,你怎么来了。”

西鬼子笑着摸了摸西凉婳的脸庞,望着屠北山道:“江湖险恶,以后对敌,莫要大意。”

屠北山见金偶已倒,脸色惨白,点头道:“是,师傅。”

西鬼子看向赵又希,笑道:“我当年就说过,只要傀儡操纵得当,你定山军也无可奈何。”

赵又希一甩袖,哼道:“以多欺少罢了。”

西鬼子笑而不语。

“对了。爹,就是他杀死姐姐的,你一定要给姐姐报仇啊!”西凉婳指着赵又希道。

赵又希冷笑不语。

西鬼子道:“当年我已两只金偶,力挫中原群雄,后引得定山军的赵又希出手,自此后,我便知道武道一途,是人外有人的,为此我便再也不出南疆。”

“多年后,风儿带着姽儿。”说到这,西鬼子走到西凉姽人偶的面前,望着她,想伸手触摸,却又收了回来,哽咽道:“风儿带着姽儿游历中原不久,准备西去游历,哪知……”

“哎,哪知遇上赵兄等人。”他又看向名流风:“已你们二人之力,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姽儿为了救你却牺牲了自己。”

想起当年情景,名流风也是暗自掉泪,转眼死死的盯着赵又希。赵又希浑然不顾。

西鬼子叹道:“当年我愤怒之下,独自前往定山军,想讨个公道,却得知赵又希早已闭关,只有他的弟弟赵又长当守。”说到赵又长时,又转向看着赵又希。

“嘿嘿,不错,不错,当年你我一见如故。”赵又长道。

“所以他不叫赵又希,而是赵又长?!”名流风道。

西鬼子点点头:“他就是赵又长,就是杀害姽儿的凶手。”

这番话,屠北山和西凉婳先前已从吴常嘴中得知,定山军的大师傅是赵又希,二师傅是赵又长。

可名流风却无从得知,他看着那老翁,恨声道:“赵又长!”

“爹爹,那后来呢?”西凉婳急道。

“后来的事,我来说吧。”赵又长冷笑一声,道:“我虽失手杀了他亲爱的女儿,我也自知当时功力比不上我大哥,所以便替西鬼子老兄出了个注意。”

西鬼子听得此话。脸色一阵古怪。

“什么注意?!”西凉婳道。

赵又长道:“无间门是南疆门派,我定山军是北方门派,却也不在中原立足,想要在中原成立门户,我们就得合作。”

“啊!”西凉婳后退两步,道:“所以爹爹你答应了他。”

西鬼子长叹道:“谁不想将自己的门户发扬光大。中原武人,人心狡诈,想让他们承认我们得门派。的确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爹!那姐姐就白死了吗!”西凉婳怒道。

西鬼子道:“害她的五个人当中,不是已经被风儿杀了四个么?金刀门,华山,崆峒,长风镖局,哪一个不是中原响当当的门派。”

“所以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和他同流合污?”西凉婳不可置信的望着西鬼子。

“人死不能复生,咋们还是要以扬立门户的大业为主。”西鬼子道。

“哈哈,哈哈,哈哈……”名流风长笑起来。

“风儿!”西鬼子道。

“所以你一直是在利用我?”名流风惨笑道。

西鬼子没有回答。西凉婳轻声道:“大师哥。”

名流风道:“所以当年你我大吵一架,也就故意告诉我人偶秘练之法,为的就是以后让我自己亲自报仇?”

西鬼子叹道:“那个时候我还没想过要和定山军合作。”

名流风摇摇头,痛苦不语。

“所以你让我和小师弟务必带回大师哥,就是怕大师哥杀了他?”西凉婳指着赵又长冷声道。

“哈哈哈哈,荒谬!”赵又长笑道:“就单凭他还能杀我?无非是你爹怕我们抓住他。”

见众人不语,赵又长道:“要想在中原立足,就必须抓住“南疆鬼术”惨案的制造者,谁能将其交给中原武人,谁就能在中原武林立足。”

“如此说来,爹爹是在关心大师哥了?”西凉婳冷讽道。

名流风冷声道:“师傅!你知不知道,方才赵又长和中原武人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西鬼子道。

名流风道:“他已将我南疆无间门的秘密都告知那人,又言那些人是我无间门所杀。试问即便抓到我交给中原武人,他们会让我无间门来中原立派么?”

“我知道,我一直都在这里。”西鬼子冷声道。

“您,您居然知道。您知道也要和这种卑鄙无耻,背后插刀的人合作么?”名流风激动道。

西鬼子道:“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你且过来,我告之你听。”

名流风皱了皱眉,走到西鬼子面前,西鬼子附耳细说。

“您说什么?”名流风问道。

“我说……”西鬼子正欲再说,忽的一掌砍在名流风脖颈,名流风吃痛歪倒在地。他挣扎瞪视着西鬼子。

“爹!”“师傅!”西凉婳和屠北山同时喊道。

赵又长见此,走到西鬼子身前,拍掌笑道:“好啊,西鬼兄,大义灭亲,原来你想独自邀功。”

西鬼子道:“风儿,为师对不起,但是姽儿的仇,我一定替你报。”

赵又长听得此话,略感不对。忽的腹部传来剧痛,低头一瞧,一把匕首刺在自己的腹中。

西鬼子将他一推,赵又长便硬生生的倒在地上。

“二师傅!”吴常单膝爬过去。

西鬼子道:“你的卑鄙伎俩以为我不知道,可惜呀,可惜,起来吧。”

只见方才被西凉婳手刀斩晕的中年男子慢慢的爬了起来。

“师傅。”他躬身弯腰的朝西鬼子拜去。

“嗯,不错,你做的很好。”西鬼子笑道。

“爹,你……”西凉婳惊讶的合不拢嘴。

那人又朝名流风,西凉婳,屠北山行礼:“师哥,师姐好。”

“你布的局?”赵又长躺在地上,望着西鬼子道。

西鬼子笑道:“你说如此一来,中原武人会不会让我无间门立足呢?”

赵又长嘿嘿两声,声音细弱:“论,论卑鄙,我也敌不过你。”

西鬼子道:“杨兴,你回去之后,知道该怎么说吧。”

杨兴道:“就说您老人家发现定山军赵又长勾结南疆鬼术的制造者,他们兴风作案,你已出手将其击毙。”

西鬼子道:“加上一点,就说南疆鬼术的制造者实际是无间门的,叛徒。”

杨兴拱手望了一眼名流风,冷笑一声,答道:“是。”说着转身便走。

无间

“慢着!”屠北山伸手难住,喝道。

“小师哥,这是做什么。”杨兴道。

屠北山双膝跪地,朝着西鬼子连磕三个头,泣道:“师傅待弟子恩重如山,师傅行事,我本不该过问,可大师哥何罪之有,既要如此对他。”

西鬼子看了一眼西凉婳,见她也有下跪之势,便道:“自他十年前轻薄婳儿起,我心中已将他驱逐无间门。”

“可,可爹爹你并没有对我们说啊。”西凉婳眼见形势不对,不禁泪眼婆娑。

西鬼子道:“那是我不愿将你们心中对他的美好都破碎掉。”

“不,不,不,爹爹是关心他的不是,您忘了,您还让我和小师弟带大师哥回去呢。”西凉婳道。

杨兴“呵”道:“你忘了,带他回去,那是让他别落在了赵又长的手中。”

西凉婳见西鬼子面色冷然,不由得身子一冷。

“师傅,求您放过大师兄!”屠北山磕头在地,痛哭流涕。

“起来,你想和为师作对么?!”西鬼子冷声道。

“弟子不敢,师傅做什么弟子都支持,只是大师姐死了多年,大师哥对大师姐情深义重,还请放过大师哥。”屠北山的头依旧磕在地上。

西凉婳只听得西鬼子的呼吸声粗了起来,知道他要发怒了,正自思量对策,却听到赵又长笑道:“怎,怎么样。反目成仇,滋味,以为如何,哈哈,哈哈……”

“啊!”西鬼子一掌挥去,正中赵又长脑袋,“砰”的一声,赵又长双眼凸出,脑门凹陷,已是气绝。

“二师傅,二师傅!”吴常趴在赵又长身上泣道。他虽恨赵又长做事不公,好假赵又希的名声做事,可总算是对自己还不错,又是大师傅的弟弟,此时见他身死,心中悲痛难言。

“你们既然都为他求情,那今日我便当着你们的面亲手杀了他,也好叫你们死心。”西鬼子说着一掌便名流风拍去。

“爹爹。”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西鬼子转头看去,正是人偶西凉姽。

西鬼子脸颊抽了抽,道:“敢用她来骗我!”回头看去,却不见名流风的身影,不禁大惊。

屠北山双手牵动,却是他在西鬼子分神之际,操纵另一只金偶送名流风离开。

“大胆!”西鬼子见是屠北山捣鬼,一袖将其拂倒,追了出去。

杨兴见此也跟了出去。

西凉婳扶起屠北山,急道:“怎么样了。”

屠北山一抹嘴边鲜血,道:“快,一起去帮帮大师哥。”

“好好好。”西凉婳连说三个好,扶起屠北山就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吴常,便道:“你若不打紧,就赶快离开这里。”

吴常见他们都离开,一咬牙,瘸着脚,从客栈后面溜走。

西鬼子一掌扇倒屠北山后,那背着名流风的金偶也跟着倒地,名流风也顺势摔倒在地。

西鬼子几个点地便追了过来。一掌拍向名流风,名流风却无动于衷。

“砰!”名流风被打翻几丈远。

“大师哥!”西凉婳叫道。

名流风撑起身子,满脸血迹,道:“这一掌,便是断了我们师徒之间的情义,你我互不相欠。”

“好一个互不相欠,大师姐的死你也有责,是不是应该再受师傅一掌!”杨兴跟来蔑笑道。

名流风深吸一口气,双手用力往后一带,从客栈内就冲出两个人来,一个是人偶西凉姽,一个是金偶。

名流风厉声道:“金偶无情,人偶有情。今日就将你传授给我的都还给你。”说着十指牵动,金偶,人偶同时攻击。

西鬼子冷笑一声,在两偶之间,轻易避让。

名流风两手大开,将人偶,金偶分开攻击。西鬼子见人偶攻来,出手之间总是留有几分余地,那毕竟是他女儿的身子。

名流风知道这点,又故意用人偶攻击。

西鬼子只得处处避让,如此一来,那金偶便腾开了身。只见金偶一个矮身来到西鬼子背后,杨兴见此大叫一声“小心”。

那金偶似乎听懂一般,倒头反奔杨兴,杨兴虽入无间门,可还未习得傀儡之术,吓得转身就逃,却哪比得上金偶的速度,只听“噗”的一声,金偶从杨兴穿身而过。

听得杨兴惨叫时,西鬼子才察觉上当,眼见杨兴身死。不由得暴怒起来:“胆敢坏我计划!”说着双手一挥,四只金色人偶立地,直奔名流风。

“四,四只金偶!”西凉婳惊讶道。

屠北山双手牵动,准备操纵那只金偶帮忙,西凉婳将其拦下,道:“你做什么。”

屠北山道:“师傅四只金偶,大师哥肯定不是对手,我得帮他。”

西凉婳拂开她的手,喝道:“你找死么?!不怕爹爹杀了你。”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让我来。”西凉婳说着从怀中扔出一个灰色事物,双手牵动,正是个铁偶。

铁偶直冲过去,西鬼子见此,小拇指一挑,一只金偶跳起一拳就将铁偶砸到在地,又冲进去对付名流风。

见此,西凉婳不禁愣在原地,忽的一只金偶从身前冲了出去,正是屠北山的那只。

西鬼子回头恨恨的看着屠北山,不得不分出一只金偶对付屠北山的金偶。

如此一来,名流风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

眼见屠北山专心之制的操纵金偶,西凉婳泣道:“你不要命了么,爹爹收拾了大师哥,一定会对付你的。”

屠北山道:“我不能让师傅再错下去了,哪怕他杀了我。”

“你真傻。”西凉婳低声道。

“啊!”忽的一声大叫传来。西凉婳只见西鬼子领着四只金偶冲了过来。

屠北山一把推开西凉婳,正值此时,金偶各自一拳打在屠北山身上,西鬼子便一掌击在屠北山脑门。

屠北山“噗”的一声,保持一手推人,一手操纵的姿势摔倒在地,那只被操纵的金偶也随之倒地。

西鬼子一掌打出,又折身回去攻击名流风。

名流风见他杀害屠北山,怒道:“小师弟你也杀!”

“呵,那是他该死,谁也不能阻挡我,谁也不能!”他一语喝毕,四只金偶加他自己齐攻名流风,名流风哪里应付得了,不会儿,全身吃痛,自己的那只金偶快黯淡无光,已经快到溃败的边缘。

“小师弟,你为什么这么傻。”西凉婳抱着屠北山痛哭流涕。

屠北山嘴中“咕咕”的涌着鲜血,脸上强颜笑道:“对,对,对不起,师姐。”

“是师姐对不起你,是师姐对不起你。”西凉婳想伸手拦住屠北山嘴边流出的鲜血,可怎么也拦不住。

“呃!”屠北山一声重哼,再也不能言语。

“啊!……”西凉婳仰天大叫起来。

“是你害死北山的,是你,我要杀了你!”西鬼子说着双手大开大合,四只金偶像是布阵一般围攻名流风。

名流风那只金偶忽的一头栽了下去,已是不中了。

他双手操纵着人偶,气喘道:“姽儿,我们并肩作战了。”

“休想!”西鬼子爆吼着,五指一抓,两只金偶便隔开名流风和人偶。

名流风想要冲过去,西鬼子已一掌拍来,名流风不敢托大,只得纵身后退,如此一来,人偶便被隔得远远的。

西鬼子大手一挥,另两只金偶抢攻名流风,名流风双拳难敌四手,不会便被打趴在地。

西鬼子成抓握拳,将人偶拉回,抓在手中,冷漠道:“就凭你,想我斗,稚嫩了一些。”他虽在说话,另一只手却没有停下来,两只金偶还在不停的拳脚相加。

阵阵凄惨声传入西凉婳耳中,西凉婳双手捂耳大叫起来。

清风

朗朗乾坤已渐西移,已是黄昏。

西凉婳已无力的趴在地上。

西鬼子依旧一手抓着人偶西凉姽,一手操纵两只金偶。

在两只金偶的拳脚下,已看不清名流风了,只是一片血肉模糊的事物。

“哎!”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传来。

西鬼子两手一收,四只金偶并立在西鬼子身侧。他回头看去,只见一白发老翁和一青衫男子慢慢走来。

红衣人偶西凉姽在没有支撑后,便倒地不起。那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就那么悄然的立在那里,只是可以看见他的某些部位还在颤动着,如果此时吴常看见,一定认得,那是光丝线,牵动傀儡的光丝线。

在那事物的颤动下,倒地的红衣人偶正慢慢的向他爬去。

西鬼子静静地看着来人,待得那老翁走近时,才眯眼看清,不由得后退两步:“是你,赵又希!”

“又见面了。”赵又希双眼浑浊的看着西鬼子。

“哼,多年不见,你身子看上去似乎患有隐疾啊。”西鬼子道。

此时吴常见屠北山已死,那边人偶倒地,也大概知晓名流风也已死了,便悄声告诉赵又希。

赵又希摇摇头:“西鬼子,你当真作恶多端,连自己的徒儿也不放过。”

西鬼子冷声道:“欺师灭祖,该有一死。”

“爹爹,你杀大师哥为什么还要杀小师弟。”西凉姽站起身来,冷漠的看着西鬼子。

西鬼子怒气一出,道:“他居然帮忙那叛徒来对付我,你说该不该死。”

“呵呵,呵呵……”西凉婳惨笑道:“我也用铁偶帮了他,你为什么不连我一块杀了。”

“那不一样,你是我亲闺女,杀谁我也不会杀你。”西鬼子道。

西凉婳叫道:“你还不如杀了我!”

西鬼子眉头紧皱,正要斥喝,赵又希道:“你罪恶滔天,皆怪我当初饶你一命,今日我便收回吧。”

西鬼子道:“病老头,当初我只是两只金偶。如今是四只金偶,加上你有恙在身,你觉得会是我的对手吗?”

赵又希没有回答,他向前一步,双指曲弹。西鬼子见他又使曾经打败自己的方式,不禁冷声一笑,双手牵动,四只金偶列成一排,齐齐出手,挡在西鬼子面前。

只听得“波波”的几声,那几道虚射气体竟然穿过四只金偶,直冲西鬼子。西鬼子惊讶之余,那虚射气体已然来袭。只见西鬼子双手一颤,十根光丝线便被齐齐切断。四只金偶也都倒地不起。

“为,为什么!”西鬼子呆在原地喃喃道。

赵又希凌空飞起,直冲西鬼子。

“不要!”西凉婳大叫。

赵又希中食指并立直顶在西鬼子印堂穴。

西鬼子仰天“啊”了一声,向后倒去。西凉婳连忙跑去。

“我只是废了他一身的功力而已。”赵又希道。

西鬼子望着天空强出几口气,他又想起十多年前,也是同样的一指,也是同样的印堂穴,虽然没有废了自己的功力,可也让自己功力大损,现如今这一指,却直接废了自己功力。

“为什么。”西鬼子不甘道。

赵又希道:“这十多年来,我苦闭禅修,为的是追求武道上的境界,可是我急攻进利,差点功力全毁,身子便落下病根,好在禅修艰苦,基础到也扎实,更是领悟新的奥妙,这一指,便是我多年苦修得来。”

又道:“傀儡只之术终归是借用外力,怎能比得上自身实打实的功力。”

西鬼子沉默不语。

“大师傅,他杀了二师傅,又做了那么多怪事,为什么不杀了他。”吴常见他还未动手,急道。

赵又希道:“杀人并不是解恨的唯一途径。当初叫你劝他们离开,而不是杀了他们便是如此,只是没想到又长他野心勃勃,弄得自己身死。哎,这样吧,就把他关在林海的清风洞中吧。”

吴常见西凉婳苦面的看着自己,心中也是不忍,道:“是,谨遵大师傅所言。”

昏黄的光线斜照在地,正值三月清风起,那立起的一团血肉轰然倒地,和那人偶紧紧的挨在一起。

春去秋来,已有月余。

这一日,西凉婳独自来到定山后面的林海。清风一起,竹海哗哗作响,能令人忘却烦恼。

“你来了。”西鬼子四肢被镣铐锁住。

“嗯,这次来了之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会再来的。”

“哎,还在恨我?”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沉默,只剩下“沙沙”的竹海浪涛声。

“他们的尸,尸体都运回去了没。”

“嗯,带回南疆了,我将大师哥和大师姐葬在一起。”

“嗯,那北山呢?”

“他呀,不告诉你。”少女说着嘻嘻的笑了起来。

竹声涛涛,已听不清下面的对话了。

待得西凉婳出得清风洞时,月已上悬,她纵身跃到竹海之上,双手牵动,一个俊秀少年也跟着上来了,正是屠北山,只是他面色呆然,看着毫无生机。

“小师弟,陪我去游历天下吧。”

“好啊,师姐,我最喜欢和你在一起了。”

吴常站在后山上看着二人成双的跳跃离开竹海,不禁心中触动,正自神伤时,有声音传来:“禀报掌门,有弟子来报。”

吴常道:“何事?”

“有弟子看见后山竹海有人偶傀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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