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奶奶

这个世界上我最亲的人一一奶奶已离开人世多年,但是她生前的一幕幕,与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总会如电影片般在我眼前不断回放。

曾经无数次,好多个宁静的夜晚,仰望满天繁星,我泪流满面,在心底里一遍又一遍深情地呼唤:奶奶,奶奶,我好想你!我想对奶奶说,若你在天有灵,请托梦给我,让我们祖孙梦里相见一场吧,我有好多话想说与您听。

今夜,独自一人仰望高高的星空,我又想起了奶奶。虽然,她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又瘦又小,不善言辞,大字不识一个,谈不上聪明能干,但她用一生诠释了什么是诚实善良,勤劳忍耐,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听妈妈说,爷爷早逝,父亲年纪轻轻就得了重病,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她和母亲一一婆媳二人用女人柔弱的双肩,共同担负起了养育全家人的重担。那时,家里养着一头牛,夏秋之季,草木肥美之际,奶奶天天去地里打草,回来后晒干,积成一大垛,留着冬天给牛加青饲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小山样的青草垛,压弯了奶奶瘦弱的脊背,为了生活,奶奶在不为人知的背后,咽下了多少苦水,吃了多少苦头,没有人知道,她也从来不肯说与别人,她把生活的苦涩与甜蜜一并收起,藏于心间,在悠长的岁月里独自品尝咀嚼,这是一位多么忍耐坚韧的老人啊。母亲说,那些年,为了养活一家人,为了那头牛,瘦小的奶奶打过的青草无法计量,如果真要计量,那绝对是一个沉甸甸的数字。

父亲生病,母亲是家里主要的劳力,奶奶一直承包着厨房锅灶间做饭的活,用她的话说:你母亲太苦了,田地间的活足够她忙活了,我再苦再累也要守好锅头,承担起一家人的一日三餐,好为她减轻点负担。奶奶总是想着别人,哪怕自己牺牲再多也毫无怨言。她一辈子跟我母亲没有起过纷争,吵过嘴,红过脸,纵然母亲有做得不当的地方,她也从不说与别人,她是那么具有包容心,只留一个沉默的背影给乡邻世人。

我们巷里,有些跟奶奶差不多岁数的老人,她们会说讨人喜欢的话,会把平常的菜蔬翻新出花样菜品,会做漂亮精致的传统节日饰品,会与人针锋相对,争论是非,而这所有的一切,奶奶都不具备,她老实善良的近乎傻子,人家对她讲什么,她从来只是听,不发表任何意见,学会明哲保身,不惹是非上身,但是,正是这样的奶奶,让我在以后的岁月里,回想起她,总感觉她集中国劳动妇女所有的美好品德于一身,总在回忆的一瞬间,她身上隔了时空的距离,却永远散发着一种温暖祥和的能量来,像光,如水,辐射,流淌着人性深处最宝贵的东西来。

奶奶去世前的几个月里,骨瘦如柴,走路飘摇,母亲坚决制止她,不让她再做饭,怕她不小心摔跤,可她坐不下来,趁着母亲上地干活的功夫,摇摇摆摆,去水缸里舀水,加入锅里,淘点菜啦,准备柴火在灶边啊,反正是闲不下来,反正要为你减轻点负担,方觉舒服,方感心安。

那一日,她确实累了,终于像一头耕作多年的老牛,轰然间倒下了!她说,我好累好累呀,母亲扶她躺土炕上,她紧闭着眼睛喃喃道:都别说话,让我好好歇会儿……这一歇,奶奶驾鹤西去,再也未醒来,就这么安详地走了!那么平静,那么地坦然!人们都说,这是她积累了一生的福气!

奶奶,我今生最亲的人,虽然与我阴阳相隔,但你对别人的善意,你对儿孙们的爱,隔着时空,隔着岁月,如阳光般雨露般,每时每刻,一直沐泽滋润着我们晚辈的心灵。奶奶,我永远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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